追查「9．18」日本人珠海嫖娼真相

在有媒體對「日本人珠海嫖娼」事件曝光後，週末報記者又對此事進行了追蹤採訪。在採訪中，當地政府有關人員的表現和態度，也許是對珠海又出現這樣一件事作出的最好註腳。

數百名日本嫖客在酒店狂歡

9月16日，一出醜劇在珠海國際會議中心大酒店上演。

趙廣泉先生是這出醜劇的目擊者，在講述之前，他首先聲明，對自己的話承擔法律責任。

「16日，我來珠海國際會議中心大酒店參加一個醫院改制及投資高峰會，當日凌晨零點45分左右到達酒店。」

然而，當趙廣泉走進這家星級酒店時，眼前的一幕讓他感到吃驚－－「大堂和電梯間裡擠滿了小姐，足有200多人。她們被一些年輕男子帶著，男子說的都是日語。這些日本客在大廳裡就與這些小姐摟摟抱抱，甚至把手插到小姐衣服裡亂摸，場面不堪入目」。

趙廣泉注意到，大堂裡有一塊「慶祝日本平成株式會社成立15週年」字樣的牌子，酒店服務員告訴他，「這是剛到的一個日本旅遊團」。

「我粗略計算了一下，這一夜陸續進來的小姐有近500人，顯然是來自娛樂場所的陪侍小姐。」

等了半個多小時，當趙廣泉上13樓找朋友時，發現這層樓住的日本客最多，一些日本人房門都不關就與小姐調笑，有的房間竟有三四個小姐！整層樓只聽到淫聲浪笑、鬼哭狼嚎。

備感屈辱的趙先生徹夜難眠，凌晨4點左右他又回到大堂，發現還有小姐進進出出。離開時，小姐們都必須接受酒店保安檢查，以防客人的東西被帶走。

「我們就是來玩中國姑娘的！」第二天下午3點多，趙先生通過這群日本人的翻譯與其中4個年輕人聊天時，幾個日本人大笑著說。「儘管我聽不懂，但我能看懂那種輕蔑、不懷好意的笑。果然，我追問翻譯的時候，他只說你別問了。最終經不住我纏磨，他翻譯出了那句刺耳的話」。

這時，很多日本人正在酒店大堂裡準備合影。趙先生從他們口中得知，這個旅遊團來自日本各地，共有380多人，全是男性。年齡最大的37歲，最小的只有16歲。「讓我吃驚的是，他們全是教師和學生。如此身份，竟然能幹出這種事情。可見多年來，關於中日關係和相關歷史，日本所實行的是一種什麼樣的教育。」趙先生感慨地說。

大堂訂票處的工作人員告訴趙先生，「之前酒店來過不少日本客，許多就是來找小姐的」。看來這種事情已不是第一次發生了，酒店似乎對此已司空見慣。

日本人的狂歡一直持續到9月18日，而這一天正是「九．一八」事變72週年！

趙先生參加的醫療界高峰會的組織者－－廣東某企業管理有限公司的劉先生也證實確有此事：「我和參加這次會議的100多名客人都親眼目睹了這醜陋的一幕，這些客人來自全國各地，他們不敢相信特區竟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18日這些日本人才興高采烈地打道回府，有的走時還要在那些小姐屁股上捏一把。」

隨後，南方某媒體記者暗訪了該酒店。大堂門口的行李生小吳說，那些小姐是該酒店金色年華夜總會一個姓金的媽咪從各夜總會找來的。這些日本人先到其他夜總會挑好小姐，再帶回酒店。

「雖然抓得不嚴，但幾百名小姐在大堂供人挑選影響不好。」接著，他用大堂電話撥通金小姐電話說了半天，然後讓記者直接與她談。

「那些日本客的小姐是我幫忙找的，如果你要的話，價格可以面議，肯定滿意。」金小姐在電話那頭立即做起了生意。趙廣泉說，他曾在電梯裡撿到了一張遺落的名片，是珠海某夜總會一個叫周武的女老闆的。趙用手機給她打了電話，周武承認，是有許多「小姐」被拉到國際會議中心大酒店陪日本人，包夜價格是1200∼1800元。但趙廣泉回到鄭州後，周武又專門給他打了電話，否認她曾經說過的話。

酒店市場營銷部副經理劉小姐告訴記者，這個旅遊團是她從日本組織來的，因為她懂日語，負責開拓日本市場。「他們提出要找小姐，我就幫他們聯繫，價格好像是每人1200元。」她還笑著說，「其實日本人來玩就是找小姐。」當記者向她表明身份後，她愣了，半晌才說：「能不能不報導？」

據說，當晚日本人還準備在酒店裡掛上日本國旗，但被酒店拒絕。

醜劇發生後珠海有關部門的反應

在獲悉「日本人珠海群體嫖娼」這一消息後，週末報記者立即與珠海方面聯繫，想瞭解有關部門將如何處理此事。

誰對此事負責？首先，記者撥通了珠海市公安局的電話，知道記者意圖後，電話從辦公室轉到秘書科再轉到宣傳科，一位女同志接起了電話，聽說記者是要瞭解這件事，她的語氣立刻變了：

「你們記者怎麼都來責問我們？你們得允許人家（公安局）幹點活，等有了結果再告訴你。」

記者繼續追問目前公安局的調查情況。「我怎麼能代表公安局！現在沒有線索，有關調查情況我們一無所知！」

隨後，記者又將電話打到珠海市公安局辦公室，在電話那頭一陣竊竊私語後，記者被告知市公安局長秘書的電話，讓我們找他瞭解情況。

電話接通了，但珠海市公安局長的一位裴姓秘書矢口否認：「我也不清楚。」

當記者要求與珠海市公安局長直接通話時，這位秘書百般推委，還建議記者打電話詢問公安局宣傳科。記者向他表示了南京人對此事的憤慨之情。「請你把我們的情況匯報給你們局長聽。」記者鄭重地要求道。

裴秘書起先不答應，在記者的再三堅持下，他記下了本報的電話和記者姓名。

「我等你們的答覆。請你務必轉告。」掛機之前，記者叮囑他說。但直到發稿，也未見珠海市公安局有任何回覆。

週末報記者接著對珠海市政府進行了採訪。珠海市政府的電話很難打，在連續撥打近半個小時後才接通。據說，有很多媒體開始積極關注此事，其中還有幾家是海外媒體。市政府人員的回答簡單明瞭，只有幾個字：「公安局正在調查，我們也在等調查結果。」

問及具體措施時，有關人員不是說「沒有」就是「不清楚」。

週末報記者瞭解到，就在前一天（9月26日），珠海市政府曾召開過一次緊急會議，會議持續近一天時間，珠海市公安局、市委宣傳部、旅遊局、文化局等幾個部門均參加了會議。但當記者問到這次會議的有關內容時，珠海市政府人員卻含糊其詞，沒有明確表態。據悉，26日有三家媒體一起關注了這次會議，政府部門答應下午3點向媒體通報有關情況，但到5點半也沒見動靜，媒體記者只能無功而返。

據參加會議的一個部門負責人說，市政府在會議上統一了宣傳口徑，確定了兩個對外宣傳部門：一個是珠海市公安局，另一個是珠海市政法委。目前，公安局對外的態度已經非常明晰－－拒絕回答；而政法委的一個李副書記在回答記者問題時說，自己剛出差回來，對此事「不清楚」。

記者又致電珠海國際會議中心大酒店的管理部門珠海市旅遊局，以求證此事。旅遊局管理科的一個負責人，開始時不肯回答，要求記者轉向旅遊局辦公室瞭解情況。

「是辦公室讓我找你們瞭解情況的。」記者說。

無可奈何之下，這位負責人又打起了「太極」：「這事正在調查，我們只是對它（珠海國際會議中心大酒店）進行行業管理。」「酒店裡的金色年華夜總會什麼時候成立的，你們知道麼？」

對方思考了一會，回答說：「1998年。」「你們清楚他們經營什麼項目麼？」「不清楚，主要是酒店管他們，而且即使有賣淫現象，也是公安局方面管理，跟我們無關。你要問就問酒店吧。」

當記者詢問酒店負責人聯繫方法時，對方回答「不知道」，「你去查114吧！」說完，不等記者說話，對方就立即挂了電話。

珠海市文化局辦公室的一位成主任向記者介紹了文化局的主管範圍：「掃黃打非方面，我們主要針對出版物、歌舞場所，如有黃色演出歸我們管。這事主要還是由公安局負責。」

為瞭解珠海國際會議中心大酒店的態度，週末報記者又撥通了酒店電話，無奈，只查到總機號，接電話的人死活不肯將電話接到有關負責人手中。

「我們沒有總經理，那天當班經理是誰，我也不清楚。」話務小姐的語氣，委婉中透著強硬。

就在週末報記者採訪過程中，某媒體於9月27日中午發布消息：獲悉該事件後，廣東省、珠海市公安機關已迅速組織強勢警力進行調查取證，對涉嫌賣淫嫖娼的場所和涉案人員進行了清查。

報導稱，目前，公安機關已依法責令涉案的酒店停業整頓，案件正在加緊查證處理中。

在該報導發出的當天下午3時許，週末報記者再次撥通珠海國際會議中心大酒店的號碼，這次轉到了總臺，記者佯稱要訂房間，總臺工作人員立即將電話轉給有關部門。

「請問你要訂什麼房間？」記者想了想說：「訂一間13樓的房間。」－－13樓是16日晚居住日本客最多的樓層。「有空房，請問您哪天住？」那邊的工作人員繼續問。

「你們現在還營業嗎？」記者忽然問。「是啊！」那頭的人似乎被搞糊塗了。為什麼對外宣稱「依法責令涉案的酒店停業整頓」，而當天下午，理應「停業」的酒店依舊照常營業？

為進一步保證真實性，下午4時許，記者又跟廣東省公安廳有關人員取得聯繫，對方稱「不知道這項命令」。緊接著，向記者提供了珠海市公安局辦公室的一個號碼。但記者撥通後，得到的答覆是「沒見到。我們都在靜靜地等調查結果出來。」

9月30日，記者再次打電話到珠海國際會議中心大酒店，總臺無人上班，證實該酒店已停業整頓。

日本嫖客扯出珠海地下色情業

據媒體公開報導，經一晝夜的連續作戰，公安機關已抓獲部分涉案嫌疑人。公安機關重申：任何形式、任何人的賣淫嫖娼行為，都是違法的，都將受到法律的制裁。公安機關將嚴格執法，徹查此案，並依法嚴肅處理違法犯罪人員。

週末報記者詳細記錄下了一個目擊者珠海之行的所見所聞。珠海市的色情行業已到了很嚴重的地步。而且，類似日本客來珠海嫖娼的事情屢見不鮮。

「我是25號晚上到珠海的，當晚在珠海國際會議中心大酒店住了一晚上。雖然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一個星期，但是這裡仍然像以前一樣。」

「酒店門口有許多小姐在拉客，她們招攬生意時拉住人就問，『要不要服務？』」這位先生在酒店門口站了僅僅半個小時，就看見幾十個小姐！珠海國際會議中心大酒店瀕臨大海。在海灘上，經常徘徊著一些「流鶯」（妓女），她們在黑夜中拉住過往行人談「生意」，於是許多齷齪的性交易就此一拍即合。

最令人驚訝的還不止這些。珠海市的拱北和香洲兩處，據說是整個珠海市賣淫女的集散地。這裡的夜總會已經發展成片，歌舞昇平的夜總會裡除了提供唱歌、喝酒等服務外，還包括許多暗地進行的性服務。

據目擊者說，16日晚，那群日本客首先在拱北的粵海大廈的會議中心舉行會餐、會議召開儀式。「當時，就有幾百個小姐被找了過去。那些小姐陪吃陪喝，和日本人打情罵俏，場面不堪入目。其中有的小姐還會用簡單的日語跟日本客交流」。

一位親眼目睹了整個事件的中方旅行社翻譯以「紅棉樹」的網名，在內地某網站上發表名為《醜陋的日本人和醜陋的中國人》的文章，詳述了當晚整個事情的經過。

據他在文中介紹，16日晚7時多，這批日本人在粵海大酒店會議餐廳裡舉行了一個大型宴會。儀式結束後，突然間響起一種異樣的音樂（類似於抗日戰爭影片裡日本軍隊出場時的音樂），330多個小姐分別從幾個入口蜂擁而至，日本人立刻嬉皮笑臉地相迎。

「不到5分鐘，整個會議餐廳從嚴肅的公司表彰儀式變成了低俗的一對一的陪酒盛會，日本人摟著小姐們得意洋洋地斜眼看著旁邊站著的中國人，甚至有日本男人穿著中國旗袍戴著女人的假髮上臺手舞足蹈，把這幕醜劇推向了高潮。」

當時在場的這位翻譯被眼前的一幕激怒了，他立即退場抗議，質問餐廳負責人，但餐廳負責人卻嚷道：「你們沒資格衝我生氣！」當晚9點多，翻譯給旅行社打電話，並與日本領隊理論。晚上10點，日本公司的代表開始在台上講解帶妓女回酒店的程序和價錢，中方這位翻譯也結束了「觀摩」。

粵海大廈有個酒吧，這裡似乎專門為日本人開放。大廈裡一個接待過日本人的小姐說：「酒吧裡全是日文標誌，沒一個漢字！」26日深夜，有人再次探訪粵海大廈時，發現這裡的大門是緊閉的。

酒足飯飽後，這群日本客就帶著這500多個小姐，來到珠海國際會議中心大酒店，做出本文開頭的那件令許多中國人義憤填膺的事。

據目擊者說，珠海國際會議中心大酒店內的金色年華歌舞廳正在重新裝修，為此，酒店大堂的一、二層都被打通了，他們對外宣稱，「要打造珠海市最豪華的歌舞廳」。記者通過網路也找到了這個歌舞廳的介紹：「大廳高12米，面積3000平方米，盡顯豪華；60間寬敞KTV包房，29間以三字花名命名，豐艷迷人……是珠江三角洲標誌性文化娛樂中心。」

據瞭解，在事發當天，因為這幫日本人要入住酒店進行嫖娼活動，濟南一位在珠海參加會議的客人竟然被逼更換房間。

另據珠海國際會議中心大酒店員工透露，該酒店在事發後，召開了緊急會議，密謀推翻這一事實。會議作出結論：「這是一篇不屬實的不良報導，對酒店造成了無辜的傷害，中間可能是有一些個人或單位因為別有用心，從而產生的一篇惡意報導。所寫的事實屬於有意污蔑，居心不良，酒店將會對相關媒體有所說法。」

但事實畢竟是事實。「日本人珠海群體嫖娼事件」激怒了許許多多的中國人。外交部發言人孔泉日前就此事表示：「這是一起性質極為惡劣的違法事件。中方有關部門正在對案件進行調查，並將依法作出嚴肅處理。」

中國外交部領事司有關負責人29日緊急約見日本駐華使館官員，就日本旅行團在珠海涉嫌集體嫖娼事向日方提出交涉。中方指出，這起性質惡劣的違法事件傷害了中國人民的感情，也嚴重損害了日本的國際形象，中方對日方人員的上述行為表示強烈憤慨。

9月28日，為日本人提供「小姐」的雞頭，在潛逃至湖南懷化會同縣時，被追蹤而至的廣東警方抓獲。

在此事發生後，許多人都在責問：為什麼一個日本的旅遊團到珠海來「集體嫖娼」不僅「一帆風順」，而且個個都能「心滿意足」或「心花怒放」回國？為什麼珠海這個「特區」能在一獲悉「日本『嫖娼團』」來後能在如此短短的時間內、高效率地組織起一支500餘人的由「漂亮小姐」組成的「賣春大軍」？為什麼這種烏煙瘴氣的日本人的「集體嫖娼」和中國人的「集體賣春」能連續三日（16、17、18）在這個極其有名的、珠海國際會議中心大酒店持續地進行？這家酒店的管理者到哪兒去了？這個地區的治安管理者又到哪兒去了？

日本人早已飛離中國，而當地與此事相關聯的人員有沒有受到處理，會不會受到嚴懲？

我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