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士生徐岳離奇死在南江縣地稅局樓下,家屬不服當地公安局的法醫鑑定結論,認為,徐岳生前的大量傷痕不能用高墜解釋。為此,家屬多次上訪,甚至「喊冤」,均無結果。最後通過「攔轎」告狀的方式驚動了四川省委書記,才得以立案。
* 教授屍檢結果被否定
據千龍網9月26日報導,徐岳的父親徐銀儒去年9月到巴中市公安局,請四川華西法醫學鑑定中心的劉敏副教授、汪秉康教授、陳曉剛講師等3人進行屍檢,結論是:「一、據屍體檢驗發現,死者徐岳符合高墜致顱腦損傷死亡。二、依據現有材料,死者徐岳額部頭皮、左上臂皮膚、左大腿皮膚損傷及雙上肢腕部損傷不能用高墜損傷解釋。」
這份《四川華西法醫鑑定中心鑑定書》(法解:2002─156)中分析說,死者額部頭皮、左上臂皮膚、左大腿皮膚損傷分別見一半圓弧形(形狀像字母「C」,以下稱「C」形傷痕)損傷,形態類似,其中額頂部頭皮損傷為挫裂傷,余兩處損傷為擦傷,解剖見額頂部顱骨無骨折。「該三處損傷可由同一致傷物形成,不能用高墜損傷解釋。」死者雙上肢腕部尺橈側皮膚均見多處擦傷、挫傷,也不能用高墜損傷解釋。
但是「這份屍檢報告正式出來後,巴中市委副書記蔣東生和市政法委書記彭耀學等領導突然要我去重慶做諮詢。」 徐銀儒說。
結果,重慶的這幾個專家僅僅聽了死者父親徐銀儒的一個小時的介紹,結合屍檢VCD光碟圖像、圖片等就分析出,徐岳手腕損傷形態、部位均不符合手銬、繩索所致的損傷特徵。這幾個專家在《徐岳死亡法醫學會診意見書》中稱「徐岳額部髮際內、左上臂上份外側近肩關節處、左大腿前面下份三處『C』形皮損經病理切片檢驗,符合電擊改變,系電擊形成,皮損形態較為一致,系同一接觸面形成」,符合徐岳「自傷」特徵,其主要依據是徐岳曾留下《絕命書》、《懺悔信》以及日記中的有關內容「有自傷和走絕路的動機與心態」。
徐銀儒不滿這種說法,又找到四川省公安廳要求複查。2002年10月30日,四川省公安廳派法醫去了南江,屍檢的時候,他們在現場一邊看就一邊認定,華西法醫鑑定中心的結論是錯誤的,認為徐岳「是高墜致顱腦損傷和內臟損傷死亡」,三塊「C」形皮膚損傷是「生前電擊造成」,「雙上肢腕部皮膚的皮下出血符合軟性物體擠壓或撞擊形成的改變」。
* 為兒正名,母親兩次喊冤,百姓支持
9月22日晚上,徐岳的母親岳希秀在接受千龍網記者獨家專訪時說:「去年8月23日晚,有人當眾污蔑徐岳是個小偷;後來,公安局又發5號文件認定徐岳是強姦犯。老百姓無人出面作證,今年元月28日,我不得不到南江喊冤,當時警察把我帶走送回了家。」
2003年2月19日,也就是南江縣第十五屆人民代表大會正式開會第二天,岳希秀一行11人再次到南江縣城喊冤。
岳希秀和她的女兒手裡拿著冤牌站在大堂壩花台上,又哭又說,有幾千名群眾在圍觀。這次他們到南江向縣人大代表和群眾散發控告材料400多份,老百姓這才知道徐岳的真實身份,還紛紛給死者家屬捐款。
「當天圍觀的群眾越來越多,人群中不時傳出一陣陣吼聲和鼓掌聲。」9月22日下午,南江縣3位現場目擊者、不願透露姓名的老百姓也分別在長途電話中向千龍網記者證實了當時的情況:當地的群眾抬起一個要捐款的七八歲女孩將伍元錢送到了岳希秀手中後,接著是一陣鼓掌聲。凡是捐款50元至100元的都要高吼一陣和鼓掌,還有一些撿破爛的和「背老二」也都捐了款。當天,群眾捐款3225元。
徐銀儒說,為了勸阻岳希秀他和另外兩領導拚命地往裡擠。當老百姓知道他就是死者的父親時,吼得更凶了,擋著不要徐銀儒進去,旁邊的一個老百姓說:「你兒子都叫別人整死了,你還在開會,還要來勸你女人,你過去!歷代老百姓喊冤都是無罪的,你走你的,你去當你的官。」
下午3點鐘左右,從該縣城關派出所出來幾十個警察,開了一大一小兩部警車,群眾就圍住了警察,把岳希秀轉移走了。岳希秀被群眾掩護到該縣電信局陽台上,警察要去抓她,岳希秀手裡拿著兩個磚頭口裡說:「你來抓,給你兩磚頭,我從這兒跳下去死了算了。」警察只好在下面站著,好心的老百姓還從樓上吊下來一個小板凳叫她坐在那兒。最後,警察無可奈何地離開了。
但即使如此,第二次喊冤還是不了了之。
* 「攔轎」告狀驚動省委書記才得以立案
無奈之下,岳希秀開始尋找機會「攔轎」告狀。
得知2003年6月10日四川省委書記張學忠到南江縣桃源鎮視察後,岳希秀專程趕往當地。但是,那天她剛一接近四川省委書記張學忠所在的農家樂,就被警察抓住並拖到一個農民家。後來,幾位農民把她送到了縣城醫院住院治療了一個多月。
不過在同一天,岳希秀的大女兒徐芬芳卻成功地「驚動」了省委書記。她先「埋伏」在上兩區秦家壩,當南江縣委書記何長洋送四川省委書記張學忠書記走上中巴車時,徐芬芳立即混進人群衝上去想把控告材料直接交給張書記。這時,何長洋回過頭一看,就一把將徐芬芳推翻在地,她隨身攜帶的材料也散落一地,隨即又被南江縣的工作人員搶走了。徐芬芳坐在地上大喊:「張書記救命啊!」
徐芬芳這一喊,驚動了張學忠。徐銀儒說,張書記立即走下車來看是發生了什麼事,在他的三追問下,何長洋何長洋才讓人把材料拿了出來交給張書記。
6月10日當天,徐銀儒接到通知說,巴中市人民檢察院以〔2003〕01號《通知立案書》要求巴中市公安局於6月17日前立案偵查。該通知上還說明,該院「接四川省人民檢察院檢督辦(2003)第49號督查通知書後,派員調閱了徐銀儒控告謝新民等人非法拘禁其子徐岳並致死一案的相關材料,並於2003年5月20日經檢察院委員會討論決定,謝新民有非法拘禁徐岳致死的重大嫌疑,應當對謝新民立案偵查,並加大偵查力度,突破案件」。
徐銀儒說因為兒子死得不明不白,他曾逐級向黨的機關,政法機關,用不同方式進行了控告,到北京3次,省城10次,市、縣就難以計算了,但是均無結果。倒是倔強的母親通過「攔轎」告狀的方式驚動了省委書記,徐岳離奇死亡案才得以立案偵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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