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浩成：一篇華而不實的「告別演說」——江澤民16大政治報告

中外人士矚目的中共十六大在推遲了兩個月之後，終於在十一月八日粉墨登場。江澤民代表十五屆中委在會上做了題為《全面建設小康社會，開創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局面》的政治報告。十六大是中共進入二十一世紀以後的首次代表大會，又是所謂「第三代」領導向「第四代」領導交班的一次代表大會，其重要性可說是不言而喻的。然而，人們通過北京中央電視臺現場直播聽了這篇報告的重要部分以後，不禁大失所望。江澤民在一開始就聲稱報告全文已分發給全體代表，他在會上只講一下要點，但他竟然一下子朗讀了一個半小時之多，如果在會上念全稿，還不知要多長時間。這是一篇冗長乏味，華而不實的報告。通篇文字均由華麗詞藻、誇張語匯堆砌起來，內容則空洞和虛假，令人想到兩年前他在紀念中共成立七十週年大會上的那次講話。這是又一篇充滿假話、大話、空話、套話的黨八股。毛澤東在延安批評黨八股時所說的「無實事求是之意，有譁眾取寵之心」，拿來評論江澤民的十六大報告，真可說是恰如其份。

完全不提民主政治改革

「三個代表」思想被稱為江澤民的「理論創新」，據說即將寫入黨章，成為中共的指導思想，使他成為與毛澤東、鄧小平併肩而立的「理論大師」。「三個代表」不過三句話而已，根本構不成理論體系，而且其內容別人早已講過，也說不上有什麼「創新」可言。「先進生產力的代表」抄襲自鄧小平「三個有利於」的說法；關於「先進文化的代表」，江澤民在這次講話中說「先進文化應是民族的，科學的，大眾的」，一字不差地抄襲自毛澤東《新民主主義論》中關於新民主主義文化的說法。「法治與德治相結合」這一提法，西漢宣帝早就講過：「漢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雜之」，也就是霸道（法治）與王道（德治）並用。中國歷代專制王朝實際上都是外儒內法，江澤民在二十一世紀的今天還把這種古老陳舊貨色拿出來販賣，完全是大開歷史的倒車。胡耀邦主持中共十二屆六中全會《關於精神文明建設指導方針的決議》提出的「自由、平等、博愛」才是普世認同的先進文化。「人民利益的代表」乃是中共一貫的說法，由毛著《老三篇》中《為人民服務》一文開其端，江澤民現在重新拿出來，不但毫無新意，而且是在公然說謊。如果中共「始終代表人民利益」，「大躍進」中餓死成千上萬普通人民那次「人禍」，文化大革命那場「浩劫」以及一九八九年「六四」大屠殺，又該如何解釋？

民主法治加「社會主義」卷標

值得注意的是江澤民的通篇講話中，根本不提包括海外僑民在內的廣大人民殷切期望的民主化政治改革，再一次打出「堅決不搞西方民主」作為擋箭牌。尤其可笑的是，江澤民不顧「社會主義」在中國早已名存實亡的現實，把「民主」、「法治」一類字眼統統加上「社會主義」的卷標。他以及中共官方文件中還一直高喊「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說什麼「完善社會主義民主」，似乎中國早已有了民主，現在的問題僅僅是使其更加完善而已。他們使用魚目混珠，自欺欺人伎倆，其目的不外乎抗拒真正民主化的政治改革。舊金山大學中共黨史專家尤赫禮（Stephen Uhally）說得好：十六大雖是新開端的大好機會，但焦點仍是維持黨統治。

頑固保守　故步自封

由於江澤民從總書記和國家主席兩職退下來已成定局，人們對這次十六大報告由誰來做曾經有所推測，江在下臺前必然會作一次「告別演說」乃是意料中事。然而更適合的場合應是在十六大作開幕詞（如毛澤東在八大所為）或閉幕詞（這更適合其前任總書記身份），沒想到十六大仍由已經在黨代大會做過兩次報告（十四大、十五大）的江澤民再作馮婦，湊成「三連貫」（他對「三」字情有獨鍾，如三個代表、三講、第三代核心……）。江澤民在這一報告中總結十三年來所謂的「成就」，竟然大言不慚，「王婆賣瓜，自賣自誇」。收回港澳完全是鄧小平、趙紫陽的功勛業績，他卻「貪天之功以為己力」。「一國兩制，和平解決，但不承諾放棄武力」的對臺方針，由於將臺灣矮化為地方政府，並在國際上對臺一味打壓，遭到臺灣官民堅決反對，明明已經碰壁，兩岸關係陷入僵局，江澤民仍不思改變，在報告中堅持此一套說法，毫無新意。他侈言什麼「與時俱進」，其實頑固保守，故步自封。

妄圖學鄧小平「垂簾聽政」

人們還注意到江澤民迄今為止不允許官方傳媒出現「第四代」領導的提法，其貪戀權位、不肯讓賢的心態暴露無遺。他對鄧小平隔代指定的接班人胡錦濤毫不尊重，不但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提攜之意，甚至處處下絆子，給他製造困難，其目的在於保持自己的政治影響力，退居幕後仍操縱政局掌握實權。十六大前夕突然宣布的高層人事調動以及李瑞環出局的傳言，說明江澤民在權力鬥爭中擅用權謀，詭計多端。他在十五大曾以七十歲的年齡劃界逼退喬石，這次十六大又改以六十八歲劃界讓李瑞環出局。他多年來一直將趙紫陽軟禁，到十六大更嚴加看管，這些都極不得人心，違反中國知識份子一貫尊奉的儒家寬仁恕道的精神。他這種機心自用，在鬥爭中不擇手段，在黨內和人民中留下不良示範。如果他仍不肯老老實實順從民意退出政治舞臺，妄圖留任中央軍委主席或成立什麼國安會，進行「垂簾聽政」，很有可能像嚴家祺先生所說的演出「康熙捉鰲拜」的一幕。

政治改革乃是人心所向，是解決當前中國嚴重危機的唯一出路，江澤民及其一夥螳臂擋車，即使猖狂一時，絕不能阻止歷史車輪的前進，這是可以斷言的。

二○○二年十一月九日

原載《動向》(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