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成年人监狱服刑 黄之锋:我的一场退修(附全文)(图)
黄之锋日前在狱中写下札记,回顾服刑经历及反思香港民主运动进程。黄昨转往成年人监狱服刑。(图片来源:维基百科)
【williamhill官网 2017年10月17日讯】(williamhill官网 记者钟灵综合报导)香港众志秘书长、占领运动学生领袖黄之锋,10月20日度过了21岁生辰,昨日从壁屋少年惩教所转往赤柱东头惩教所服刑。他在转仓前写下了《青少年监狱札记:我的一场退修》,回顾50多天的以少年犯身分服刑经历。
黄之锋写道,在监狱里的作息生活,就是“步操、职训、清洁和上课”,指在监狱中每天从早到晚的作息,“就是迫使人们在只服从命令的环境下生活”,以及“从根本地否定独立思考”。黄指自己虽然被囚禁在监牢中,仍每天阅报了解香港时局,保持自己独立批判思考的能力。
黄之锋亦提到,在少年犯监狱中体会到“暴力体罚囚犯”的事情在香港仍有发生,使他决定出狱后关注青少年囚犯的权益,并表示“确信在囚人士也有人权”。黄亦表示,自己在牢狱中仍每天思考,“回顾民主运动的高低起跌检讨得失,同时阅读不同著作找寻威权时代的出路”,并表示将把自己经历写成日记,勉励自己及民主运动中的同路人,并表示自己相信“只要连坐牢这一关也能跨越的话,也没有什么可以另我们在民主路上退却了。”
黄提到自己在狱中收到共777封来信,当中不乏有反对占领运动的“蓝丝”人士的来信。但他认为,“其实生而为人,只要我们拥有知行合一的意志,以及具备无私精神,终有一天可感动不理解的人”。
《明报》报导,黄之锋转往的赤柱东头惩教所是低设防男子监狱,专门囚禁港年满21岁的成年犯人,如果在囚者拥有大学学历或属知名人物,将被安排免与具黑社会背景囚犯同仓,但不涉及特别待遇。成年犯人要求每日早上7时起床、晚上7时回仓,除午饭时间外,其余时间负责洗衣、制衣、木工、翻新图书等工作,但工作内容由院所主管决定。在囚者每月有2次亲友探访次数,每次不多于半小时,但律师及立法会议员公务探访则不受此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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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之锋《青少年监狱札记:我的一场退修》全文:
年满21岁,我便要转至成人监狱继续服刑。
在青少年监狱待了50多天,是时候总结一下这里的作息生活:步操、职训、清洁和上课,基本上就是每天的循环,单调枯燥渡日固然难受,但综合9星期以来的经历,更难受的就是我切身体会到——监狱是一个迫使人们在只服从命令的环境下生活。从早到晚的起居作息,从根本地否定独立思考,亦不容许在囚人士自主的作什么抉择,只可以机械地跟随长官意志,服从所谓权威的命令。这也说明了为何长期服刑的囚犯在出狱后感到不适应,因为身处狱中每时每刻做什么全都是由上级决定,在囚者只能被动的跟从,跟监狱外的人们能以个人自由意志作每个决定、规划自己前路,实在截然不同。
身处秩序与纪律凌驾独立思考的环境,纵然政权可以囚禁我的身体,却无法禁锢我的意志和压抑我的思考。除了天天阅报紧贴时局(尤其关心政府强推割让香港领土的一地两检,以及因人大释法取消议员资格所触发的补选),从而保持批判思考外,我更时刻提醒自己不要白费光阴,要好好珍惜在囚的日子。
倾听囚友心声矢志争取监狱权益
身陷牢狱,有很多时间跟本性善良的囚友倾谈,聆听他们铤而走险的心路历程,令我对这些一直处于社会边缘,被主流所忽略或标签的同龄少年,有多一份理解;与此同时,我切身体会到监房待遇,原来以暴力体罚囚犯在今时今日仍有发生,亲耳听闻当事人诉说经历更觉愤慨。但囚友在威吓或压力下很难作申诉或提出改善待遇,所以我希望替囚友争取改善狱中生活,和查询过往惩教职员滥权虐打少年犯的情况。不过,我只是向长官要求放宽头发长度,也被警告不要“煽动破坏监狱秩序”。这更促使我立志要在出狱后更积极关注青少年囚犯权益,争取改善待遇,因我确信在囚人士也有人权。
如《罗马书》所记:“患难生忍耐,忍耐生老练,老练生盼望”。只要克服监狱中服从权威的环境、关心同龄囚友曾承受的不公与暴力对待,同时保持独立思考,使自由意志不被磨灭,就能令自己经过历练以后,在四面围墙里的每天也过得有意义。
从反国教到伞运,由学民思潮到香港众志,自2011年投入社会运动六年以来,我时刻站在前线未曾停下步伐。在狱中正好来到第七年,在这里远离繁重的公务,我会把握“安息年”中的退修机会,寻求极简朴的生活,减少对物质享乐的渴求,专注于思想和心灵上的追求。每天平静地思考,回顾民主运动的高低起跌检讨得失,同时阅读不同著作找寻威权时代的出路。我会把经历与得着写成日记,勉励自己和毋须承受牢狱之灾的同路人。我深信只要连坐牢这一关也能跨越的话,也没有什么可以令我们在民主路上退却了。
狱中退修反思民主运动
因冲入公民广场被判囚入狱,我在监房里再次反思促成雨伞运动的历程。很多人把这归功于学生的勇气或政治领袖们的洞见,但我认为大家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就是三十年来香港人争取民主所累积得来的社会基础,才能承托得到雨伞运动的诞生。其实,“公民社会”的概念在十多年前才开始在香港兴起,而在民主转型的漫漫长路里,若我们寄望有朝一日香港催生一场比伞运更大规模的群众运动,让香港人自决实现民主自治,尝到普选的成果,我们要诘问的,或许不再是大家有没有片刻热情或冲劲,在茫茫大海里溅起半点浪花,而是我们有没有足够的耐性,沉着地筑起更稳固和强大的社会基础,抵御习近平铁腕下的威权浪潮来袭,逐步累积筹码,保存实力。
此刻,自问我们未有足够力量迫使政权向港人让步,但仍能打动人心归向民主。入狱以来我收到合共777页来信,源源不绝的鼓励和关心,当中更不乏曾反对占领的蓝丝。其实生而为人,只要我们拥有知行合一的意志,以及具备无私精神,终有一天可感动到不理解我们的朋友,正如当初我们也是感动于先行者的付出,受那份道德感召所驱使,前仆后继加入争取民主的行列。
从半民主走到半威权,香港迈向民主的路途绝不平坦,但走进监牢的一代,意志和决心只会更如坚定。希望各位毋须感到灰心丧志,在这段时间紧守岗位,判监入狱只是民主转型历程里微不足道的试练。凭着狱中的磨练,我深信终有一天,政权会为以监禁解决提出政制民主化的人感到后悔。
黄之锋
壁屋监狱
2017年10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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