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奢侈品销售商、造船公司等明星企业因中国经济减速而遭重创之际,一份新的报告说,作为一个相对不引人注目的行业,中国钢铁贸易商的债务问题有可能给中国银行业带来冲击。
据伯恩斯坦研究公司(Bernstein Research)编制的这份报告,问题的发端与很多金融泡沫一样,也是现金太多。中国钢铁贸易商可以用钢铁库存为抵押从银行拿到贷款,所以他们和大宗商品世界的其他部门一样,充分利用了金融危机过后中国以建设为主导、刺激为诱导的经济繁荣所带来的宽松信贷环境。
但伯恩斯坦说,很多贸易商对于取得或使用这些贷款的方式并不慎重。他们甚至开始以不存在的抵押品为抵押、或将同一批库存用于多次抵押来获取信贷,上海和长江三角洲地区的贸易商在这方面尤甚。
据伯恩斯坦说,有一个案例中的贸易商花了相当大的力气掩盖欺诈行为。据报告所述,一个未具名银行家告诉伯恩斯坦的分析师:我们银行派了一班人到浙江省去调查问题,他们到仓库去检查抵押给我们银行的钢铁库存,结果吃惊地发现只有最上面一层是钢铁,之下就全都是沙子了。
伯恩斯坦没有在报告中提到任何银行或贸易商的名字。
中国银行业监督管理委员会宣传部一位官员表示银监会在关注这一事件,但暂未发表其他评论。
中国钢铁工业协会(China Iron and Steel Association)拥有钢铁企业的管辖权。据该协会一名官员说,这家准政府机构注意到了报告中的说法。副秘书长迟京东说他不清楚违规行为是否普遍存在,但表示协会相信这类骗贷行为是发生过的。迟京东说,他不知道协会有没有展开详细调查。
这份报告说,在某些案例中,钢铁贸易企业拿获得的贷款到股票市场上去冒险,因为仅凭它们销售钢材得到的收入不足以支付贷款利息。由于股市疲软而钢材价格又跌至创纪录低点,这些钢贸企业在市场行情下滑的过程中陷入了困境。伯恩斯坦说,在中国银监会今年4月一道指令的促使下,各家银行开始停止向钢贸企业放贷。这道指令旨在遏止钢贸企业的诈骗行为。
钢贸企业的厄运仍在持续。伯恩斯坦说,它对渤海沿岸及广州地区的钢贸企业进行调查后发现,今年九月份只有约一半的钢铁产品合同订单得以履行。伯恩斯坦在报告中援引广州一家大型钢贸企业的话说,在正常情况下这些合同应该是100%履行的,今年7月至9月的平均履约率也有70%。
中国银行业内的各家银行面临的钢贸企业贷款违约风险各不相同。这份报告说,对大型银行而言,发放给钢贸企业的不良贷款平均不到其不良贷款总量的0.5%。但而对中小型银行而言,这类不良贷款要占到其不良贷款总量的2%至4%。
规模较小的银行对伯恩斯坦说,它们发现难以要求钢铁生产企业承担钢贸企业诈骗行为造成的经济损失。伯恩斯坦在其报告中援引一位银行雇员的话说,作为银行,你总是想要取悦大型钢铁业客户,你怎么会起诉这样一家公司呢?
规模较大的银行往往会同那些信誉较好的大中型钢铁生产企业建立直接的联系,而与诚信风险较高的钢贸企业打交道的任务则被留给了规模较小的银行。某大型银行的一位高管对伯恩斯坦说,该行只向为数非常少的几家大型钢铁生产企业放贷。
伯恩斯坦的报告说,中小银行尤其处于左右为难的境地。这不仅仅是因为它们发现难以查封并在公开市场上出售被收回的钢贸企业贷款抵押品。伯恩斯坦的报告说,当面对那些由大型国有钢铁生产企业提供信贷担保的钢贸企业时,这些中小银行经常发现它们无力收回贷款。中国的钢铁行业为国有企业所主导,国内最大的五家钢铁生产企业都是国有企业。
这方面的问题远未得到解决。伯恩斯坦说,在因钢贸企业欺诈行为造成的银行坏账被解决掉之前,对中国那些账上存在钢贸企业不良贷款的中小型银行而言,其贷款组合的质量只会继续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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