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628年,唐太宗削藩统一中国,大唐和尚玄奘开始了漫漫的西游取经修佛之路。与此同时,远在东瀛的一个渔村因打捞上了一座仅5.5公分高的观音金塑像而将住宅改建了一座寺院。自那之后,佛法在东亚大地形成了燎原之火,一发不可收。一晃近1400年,那座东瀛的寺院历经风雨,早已湮灭重生了许多次,但不变的是它繁华背后的长盛不衰的香火萦绕。
它就是我日本之行的第一站——浅草寺。作为东京最古老的寺院,浅草寺当仁不让地担当起东京地区最出名的景点。如今的浅草寺,完全依照江户时代德川幕府时期扩建后的规模修复的,总体呈现出一把铲子的形状。
从地铁浅站出来,走不了几步,顺着熙熙攘攘的人流便可到达浅草寺的大门,它因挂着一个写有“雷门”汉字的巨大灯笼而得名。这个灯笼下有“松下电器”的字样,原先以为是纯广告,后来才知是松下的创始总裁曾因病至此参佛,痊愈后重修了早已毁于大为的雷门,也高挂起了这个大红灯笼。
过了雷门,就是铲子的柄,是条长达200米的参道。自江户时代,浅草寺成为了德川幕府的幕府祈愿寺庙,地位盛极一时。因为浅草区是平民百姓居住的“下町”(町在日本语中意为街区),也成为了整个江户时代平民游乐、文化与信仰并存的中心。而这条参道,也成为仲见世街,两边商铺林立,吃喝玩乐应有尽有。这就有如京城的庙会,在商品经济尚不发达的年代里,以寺庙为中心总是能聚集香客与市民的人气,成为一个城市最繁荣的标志。只不过,京城的庙会是逢年过节才有,而仲见世则的人气在千百年时间里,以其难以模仿与超越的市井文化传递至今,就是市井的力量。
仲见世的尽头是三层的宝藏门,门中央的大灯笼写着“小舟町”,上书“浅草寺”的匾额。此门毁于1945年二战中对东京的空袭,印象中几年前我见过一则此门重建50周年纪念的图片报道。走过宝藏门,就来到了铲子的主要部分——铲心。
这是以观音堂为中心的开放性广场,集合了日式花园、摇签所、五重塔、休憩处和散落在四处的佛像与神龛。日本佛教的传统与中原有所不同,它结合了日本民族宗教——神道教的传统,在入大殿膜拜前,要经过清水洗漱、香火熏身等仪式。所以在洗漱亭的接水处与香炉四周,总是人满为患。人们相信以清水净身才拜佛是尊敬,而以香火熏身则可除去病痛与灾难。其实,佛教经中原再传到东瀛,已经与印度当地的不太一样了。东亚的佛教更讲求的是一种庇佑,但佛的本质思想是通过学习佛法达到自我的省悟,然后再去教会更多的苦难里的人摆脱尘世的烦恼。但正是这种与本土结合的创新,令那些处于社会最底层的市井百姓有了一份最实际的寄托,也增了一份对未来生活的希冀。所以本质上来说“庇佑”也是慰藉信徒的方式,并无违背佛的初衷。
但浅草寺观音确是非常灵验的,它的官方网站上也特别提到这点,说“至今1400餘年,無以數計的信眾受其救贖與保佑,可謂之前所未見。”大殿正在修缮中,外表已被包裹个严实,但仍可以进去参观与膜拜。我挤在众多游客与信徒中,寻觅了半天,却没有见到观音的样子,原来浅草寺观音是“秘佛像”,不可被世人眼直视,这个规定一直被严格恪守至今。
这令我想起了《金刚经》里佛告虚菩提的一席话:“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则非菩萨”。是啊,这秘不外宣的浅草寺观音,无形无相,却进驻了市井百姓的内心。正所谓,佛自在心。
从人头涌动的观音堂出来,进入旁边的小花园,杜鹃在阳光下无比自在地绽放,头底翻飞着鲤鱼旗。走过小桥流水的日式庭院,锦鲤在清澈的水间摇曳,看风景的妇人悄悄地绕过我身旁,以免打扰到它们与正在拍鱼的我。抬头看见五重塔在醒目的位置庄严耸立,风过,仿佛耳边有清脆的铃声,其实那是发自心底最纯净之响,也是在浅草市井间代代相传的传统与信仰弥漫于苍穹的天籁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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