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7月28日3时42分,河北省唐山地区发生了大地震,唐山市被夷为一片废墟,累计死亡24.2万多人,重伤16.4万人。
这是天灾,也是人祸。天灾,指的是唐山大地震自然要发生,地球板块要运动,板块之间碰撞、挤压产生并累积起来的应力总是要释放的,我们人类无可奈何;人祸,指的是当权者怕影响了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运动,有意封锁地震预报消息,使得可以减少甚至避免的人员伤亡损失的地震预报,没有告之将要受灾的人们。
在唐山地震之前几个小时,中共河北省委第一书记刘子厚等一群河北省权贵还在北京的京西宾馆开会,一个已经延续了一个多月的争权夺利的会议[1],根本顾不上关系到老百姓生死的地震问题。而国家地震局年长的、历尽政治运动风霜的权贵和知识分子,生怕不够准确的地震预报影响了压倒一切的“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运动而给自己带来厄运,着力打压地震预报,不管是唐山地区属于非正规的、半民间性质的群防群测预报网的努力和声音,还是正规的国家地震局分析预报室京津组的预报,还有北京市地震队著名专家耿庆国的预报,统统打压。主管华北震情的国家地震局分析预报室副主任梅世蓉的意见是:“四川北部为搞防震已经闹得不可收拾,京津唐地区再乱一下可怎么得了?北京是首都,预报要慎重!”
国家地震局分析预报室京津组组长汪成民,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在一个会议的晚间座谈时间,以个人身份而不是代表地震局,通报了“7月22日到8月5日,唐山、滦县一带可能发生5级以上地震”的震情预报。听信汪成民信息的河北省青龙县科委主管地震工作的王春青、青龙县领导冉广岐,采取了必须在26日之前将震情通知到全县每一个人的措施,结果,离唐山只有115公里的青龙县城,在大地震中无一人死于地震灾害。
在唐山大地震发生后,汪成民痛苦、郁闷,从北京进入了唐山灾区,眼见了此次地震对人类生命造成的巨大灾难,亲历了救人的艰难,到达指挥部后,通过电话向国家地震局正式提出:“请立即封存所有历史数据,以备审查。”忍辱负重的中国知识分子臭老九,只能采取这么一点保护自己的措施。
1976年8月20日,河北省科委发出一份《地震群防群测简报》,首次披露了青龙预防了唐山大地震的事实。但没过多久,简报就被收回了。中共为了进一步掩盖地震预报被捂住的事实,将敢于而且准确预报了地震的群防群测网被撤销了。二十多年后终于开口讲出这些的河北省地震局唐山监测中心台业务组组长刘占武说:我总有一种犯罪感。
下面说说当时的临震预报。
1976年7月27日18时,距离唐山大地震仅有9个小时的时候,开滦马家沟矿地震台的马希融,向开滦矿务局地震办公室发出强震临震预报:“地电阻率的急剧变化,反映了地壳介质变异,由微破裂急转大破裂,比海城7.3级还要大的地震将随时可能发生。”
7月27日晚上,北京地震队的著名专家耿庆国正在三里屯岳母家。家里人说屋外晾的衣服爬满了蚂蚁,耿庆国低头一看,地上一层潮。为预报此次地震已经奔走多日的耿庆国立刻做出判断,这是地下水往上涨,要地震!他马上跑到三里屯派出所,借用那里的电话跟地震队进行了最后的沟通。
“国家地震局分析预报室是一个决策部门,大震迫在眉睫,但我们过不了那道关。”耿庆国说:“按照当时的地震(预报)水平,虽然报不准7月28日,但7月底8月初的时间段是可以报出的;虽然报不准7.8级,但5级以上是可以报出的;虽然报不准唐山这个确切位置,但是京津唐一带是可以报出的。事实上唐山地震前6个小时就出现了地声、地光,如果给老百姓打个招呼,减轻人员伤亡是可能的。”[2]
所有的有关大地震的临震预报,都被把关的毛主席的奴才阻拦了,封锁了,华北地区上亿的中国人,在被封锁预警信息的情况下受到了震源在唐山的大地震的震动,四十万以上的人被埋在地震造成的废墟中,有些人即时死亡了,大量的人在重压下等待救援、等待死亡。这种等待,是漫长的、无奈的痛苦过程。
耿庆国的临震预报,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他长期研究中国地震规律的一种常态反应。
耿庆国是一位非常伟大的地震研究专家。毛泽东时代既然可以肆意上演批判伟大科学家爱因斯坦的闹剧,忽视、封锁伟大专家耿庆国的地震预报意见也不出奇。
注:
[1]河北省地震局:《唐山抗震救灾决策纪实》,北京:地震出版社2000年版,第21页。
[2]李杨:《唐山:被捂住的地震预报》、《“我总有一种犯罪感”》,北京:《中国新闻周刊》总第247号/2005年10月3日出版,第26—3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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