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识的画面 当年我们这样嚎丧(williamhill官网 )
1976年的知青嚎毛
金正日死了,朝鲜人民陷入“巨大悲痛之中”。但假哭的消息却不断传出,有网友就说:
“中国人说一个人哭得伤心常常用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来形容。这不是夸张,是事实,因为鼻子和眼睛之间是有管道联通的,所以一个人要是痛哭,必定要有鼻涕,不只是眼泪,不仅如此,还能把鼻子哭红。但是,我们在这些朝鲜人大哭的场面中看到有人流鼻涕了吗?没有,一个都没有。如果有,有几个,就请高人指出来。我承认我眼拙,我认错,我道歉。现在别说鼻涕没见着,就是眼泪都不多。也许朝鲜人的人体结构和世界其他民族不同,他们的鼻子与眼睛之间没有管道相通。如果不是,只能说明他们在假哭。要想哭得像,也不是难事,在开哭之前,给鼻子里加点胡椒粉,辣椒末就好,不用点眼药,自然都有眼泪。如果舍不得那点胡椒粉辣椒末,或者说穷得根本没有那些东西,那哭之前弄点水在眼睛上,总比现在真实一点。但是,好像他们连一点水也舍不得。”
不过这一幕,对绝大部分中国人来说,并不陌生。藉著金的死,许多网友与博主纷纷发文回忆当年毛逝世时的往事。同时,借助这些旧事,可以反窥当下朝鲜“举国同悲”的现实 。
孙志红:那一年,我知道了“永垂不朽”这个词——1976年纪事
1976年,我踩在人生第十个年头。现在回忆起来,是真实场景呢?还是个人记忆的组合呢?这个我不敢肯定。这两天,因为邻国一个首脑故去,而这个人在21世纪历史上有着非常浓重的一笔,特别是他在位期间的那个国家,与我们曾经经历的年代有很多相似之处,于是,让我的记忆停留在了三十多年前的那个点。
那一年的颜色应该是灰白的,所以,我的背景如何努力也想像不出有任何亮色。唐山地震、陨石坠落、时局动荡,也会出现在我那年记忆的片断里。
一月,周恩来故去,四月,发生天安门事件,北方遥远的那个小边城也是白色恐怖,四月五日之前几天到过北京的人都被严格审查,排查,有的被抓捕,无话。
七月,记忆中是盲点,虽然又一位中国共产党政府的领导人去世。
九月,北方已经进入秋天,开学没几天的那一日,整个小镇被一个声音所淹没,到处都是播放哀乐的广播,到处是播音员沉痛的声音,我们被吓呆了。
学校停课了,师生们都在做白花。那时的北方已经没有鲜花,老师带着学生,从商店里买了大量的一种脆度很大的稍透明的白纸,教室内三五一群,大家全部参与了进来,剪的剪,折的折,一朵朵白花小山一样的堆积在纸箱里,大概除了为自己学校做,还为其它单位做,那是我们第一次把“手工”带进教室,我也会做了几种漂亮的纸花了。
家里,父母们都是单位里发了黑纱,在我们那儿,家里有人故去,是要戴黑纱的,但白花是从来没见人戴过。妈妈还特意买了几尺白色的确凉或者是绸子的料,我们头上也扎了白花……
具体情节现在非常不清了,不知道是参加了几次追悼会,学校里自己组织的有,接着又参加全教育系统组织的,再就是在那个唯一的大礼堂,参加各个单位都有的,不然,我们小学生怎么也会参加呢?程序从一开始的陌生、新奇、害怕到后来的耳熟能详,基本是连追悼词都背下来了。
默哀三分钟、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小孩子不敢出大气,有的男生调皮一些的会偷偷看大人的表情,真的哭了还是假哭的,我是不敢看别人的,大家回到教室里还会找些这类的话题,但还是不敢太过分。听说某某学校的一位女老师哭的晕了过去,还有听说某老太太听到毛泽东去世的第一时间内,也因为激动而晕了过去,她晕之前这样说:毛主席啊,您不能走啊,您走了,我可咋活呀……这些都是听说,也不知道具体背景。
追悼会上小声哭的,我是有印象的,大家彼此受影响吧,那个气氛非常悲的,特别是那首哀乐,之前我是从来没听过的,那一年九月九号之后,不知道听了多少次。
大人们也是噤若寒蝉,作为孩子时的我,也感觉到了那个特定的年代特定的表情。他们沉默、关注、他们偷偷地听美国之音、日本NHK,英国BBC,当然这些广播是不能听的,如果被政府发现,是算犯法的,严重的可能会被关进监狱。但我知道大人们一直没有脱离这些境外的消息,真真假假,“美国日本妄想复辟”的宣传,还是在那个基本上封闭的年代里,被那种无线电波传递了过来。大家绝对不敢再发出笑声,因为怕被别人说不热爱毛主席吧,反正至少有一段时间,每个人脸上都是庄重悲痛的表情,衣着上也更加灰暗了。
那一年,我还记住了一些词汇,比如那个成语:永垂不朽。
直到10月6日,宫廷政变,一个朝代结束。我们,还是处于无知蒙昧状态。
1976年9月 参加毛泽东追悼会的少数民族代表们。
网友裹红布的麦克风:1976,我们这样嚎丧
76年,导师薨,全国集体嚎丧。
我所在的小地方,也设了灵堂,灵堂面积不大,放着导师遗像、花圈,地上铺着松毛,男女老少轮流去哭。
我们这里哭灵一向是女人的任务,对女人而言,既是严峻的挑战,也是能力的显示。既要大放悲声,又要泪流满面,既要自然真切,又要有板有眼,真情与功夫差一样都不行。哭导师也一样。一土改翻身老太太我们叫“舅奶奶”的每天都去,泣不成声,感天动地。记得,某日下午,老太太大发悲声,嚎啕曰:“主席呀,你走了,谁来领导我们呀!”,只见,立于旁边的好像很有学识的某男突然打断哭声,安慰道:“这个,倒是不怕,还有我们中央王(洪文)副主席在”。然后,老太太继续恸哭。
追悼会那天,跟全国一样,小学三年级的我们也由学校集体组织,列队默哀。班主任事先严肃交代,必须悲伤肃穆,能哭最好,否则后果自负。记忆中,女同学或抽泣或嚎啕者不在少数。男生大多低头掩面揉眼,希望弄出点水水来,但成功者寥寥。旁边的同学是说了句什么还是放了个屁,弄得我忍不住笑了一声,让一个姓李的同学听到,扬言要告给学校,弄得我们以为大祸临头,惶惶不可终日数天。
印象中,地富反坏右是没有去灵堂嚎丧资格的,至少我没见到一个。这确实很为难的,不去,人家会说,全国人民都在哭,就你不去,称心了不是?去了,人家会说,你假惺惺猫哭耗子骗谁,你以为伟大领袖跟你是一伙的么?于是就只有呆在家里老老实实规规矩矩不准乱说乱动的分了。
没过多久,就有了记忆中最后一次批斗大会,目的是防止导师崩后的地富反坏右复辟。在批斗一个姓王的“老运动员”的时候,我们很喜欢的一个姓陶的音乐老师痛心疾首上场揭发道:“同学们(这次批斗以学校为主)呐,你们想想,毛主席老人家去世,我们大家伤心得饭都不想吃,而他家,却高兴得一天躲在家里煮肉吃。同学们呐,你们说说,反动不反动啊!”。于是,乱棍之中,王姓地主的惨叫与师生“打到王XX”的口号声,此伏彼起,形成毛骨悚然的交响。
1976年9月18日首都百万群众参加毛泽东追悼大会。
网友ganzi:金正日的离世让我想起毛泽东
我看到金正日离世,看到朝鲜人伤心欲绝样。让我想起三十多年前毛泽东离世的那天,我到时很小,是一年级还二年级;反正印象还蛮深的。
我记得是在一个深秋的下午(毛泽东是在1976年9月9日离世,但中共中央是那天播报的我记不得了),突然从学校的高音喇叭里传出毛泽东逝世的消息。顿时学校一片寂静,大约过了几秒后,一片哭声。我没哭,但我感觉有点怕。我就回家了,一路上人们奔走相告,并且是泪流满面。我清楚的记得我的一堂哥,一路小跑到家,边跑边带着哭声,说毛主席不在了?怎么办?回到家里,他家马上一片哭声。
从过世到开追悼会,我感觉有很长的时间。我当时感觉天是不是马上要变了,变成了万恶的旧社会去?反正我当时所受的教育告诉我,有毛主席在,什么事都是好的。没有他了,我们怎么办?追悼会是在公社的球场开召开的。全公社的成年人和各学校的学生,统统集中来了。我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基干民兵如临大敌,在球场四周布上了岗哨。四类分子们照例被集中到凉亭的一个角落,不同的事,这次他们不用挑着一担柴火到公社里交差了。他们是被各大队的民兵用枪押解来的。气氛如临大敌,紧张极了。
具体的程序我是记不得了,但当时关于我的一个小举动,让我记住了一辈子。我记得是默哀三分钟时,我由于是第一接触这样的事物,把头低下的同时,我发出了笑声。班主任听到这时还有人发笑,这还了得,马上向我投来威严的目光。我怕了,再也不敢吱声。事后的谈话让我知道,我欠一点就要去坐牢了。
所以,昨天我见到社会主义的朝鲜人民,听到金正日离世的种种表演,让我想起了那个不堪回首的年代。因此,我非常同情朝鲜人民。因为他们单纯,因为他们长期所受的教育就是如此。领导人的离去,真的比父母离世还要痛苦。看到朝鲜人民的今天,其实就是我们的昨天。
现在想来,这一切其实就是被人愚昧了,是被国家机器长期禁固的结果。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如果领导人去世了,他的人民就觉得如丧考妣,这是极不正常的。让人民感觉离开了他,国家就停止了运转,其实就是个人崇拜的结果。
1976年9月9日:毛岸青与毛新宇在西山家中为毛泽东设的灵堂前守灵。
网友老愚:我为什么不相信朝鲜人的眼泪?
平壤街头上演的一出哭戏。许多中老年女人为金正日之死昏厥过去,看着电视屏幕上捶胸顿足的奇怪情状,有人赞美道:她们对领袖有真感情,这种感情值得所有人尊重。某些热爱朝鲜和社会主义的思考分子由此引申道:这个民族有凝聚力,不能让外力毁了。准谋士们参谋道:保证朝鲜稳定乃中国国家利益所在,这个缓冲区不能丢。
言下之意,朝鲜是为中国大陆而存在的,三千里江山国土上人民的苦痛与我们无关,他们只是替我们阻挡“美帝国主义”侵略的防火墙,决不能让社会变革妨碍这个根本利益。
官方大佬全部到朝鲜驻华使馆报到,一脸悲戚,好像真的失去了亲人一般。
对老百姓而言,一个号称社会主义的金家王朝,无论如何上不了台面。
朝鲜人的眼泪我不陌生,他们仿佛就是1976年的我们。当年,中国大地山穷水尽,墙倒房塌,毛泽东死时,我们也是如此悲痛,好像失去了太阳一般。在我的意识里,毛泽东与死亡无关,“万岁!”“万万岁!”不只是祝愿的话,而是对真理的表述,是未完成的事实。我在那个年代看到一本书,上面刊登有史诗《东方红》,里面的文字告诉我:在毛泽东诞生以前,中国是一个黑暗恐怖的深渊,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它还告诉我,有了毛泽东,才有了中国共产党,毛泽东领导共产党建立了新中国,我们才有今天的幸福生活。他是人民的大救星,他为人民谋幸福。
在我幼小的心灵里,1893年才是人类的开始,世界如果没有毛泽东,万古如长夜。
那个深秋的下午,我从家里取锄头回校,路过队部旁边的池塘时,高音喇叭响了,传出了让人心跳的哀乐,当播音员含泪说出毛泽东去世的消息时,我仿佛被子弹击中了!在此之前,我相信村里老辈人说的话——毛主席住在金銮殿里,吃香的喝辣的,长生不老。我心里在想,如果此生能见到毛主席,那将是最大的幸福。但我知道自己见不了毛主席,因为报纸广播里赞颂的都是根红苗正的革命后代,他们舍身抢救国家财产,活下来成为英雄,才能得到毛主席的接见。我一个地主的后代,属于被控制的一类,岂能接近伟大领袖。如今天塌下来,我感觉自己就像孤儿。没有了毛主席,我们怎么办?这是很自然浮上来的念头。跟悲痛不协调的是我的右派姑爷,他因为说怪话被发配回乡劳动,我发现他脸上有一股按捺不住的喜悦。他家里那些没封皮的书,比如《朝阳花》,《毛泽东选集》等,曾给予我相当的精神滋润。
走进校门,气氛已经不对头了,有一种“嗡嗡嗡嗡”的怪诞声响回荡在上空。同学们都把头埋在桌上,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似乎隐隐在比谁的眼泪多,哭声大。阴郁的班主任在教室里来回走动,观察每个同学的表现。我很羡慕那些号啕大哭的同学,他们真的很有感情,而我必须在眼睛上涂上唾沫,才能发出驴样的干嚎。
我们所在的永红大队,准备在大队会议室召开追悼会。村里那些神神道道的老太婆派上了用场,她们搭灵堂,做花圈,全神贯注。教师学生大队干部贫协代表挤满会场,当村支书宣布开始,刚念出毛泽东的名字时,大家仿佛洪水决口一般大哭起来。有的人精神发作一般,哭得死去活来。那个年代,让我哭得最欢实的是朝鲜电影《卖花姑娘》,在五泉公社所在地土场上,乌压压一地人哭得昏天黑地,大家在为影片中小女孩悲惨的命运而哭,或许还有别的吧,只不过那个时候我还不怎么懂事。
失去独裁者后,朝鲜人从播音员官员到普通人的失态嚎哭,其实是在帮我们回忆往事,也仅仅在三十五年前,我们就处于那样一种神圣的愚昧状态,我们不能设想没有领袖毛泽东的生活,到后来,我们从被奴隶状态一步步拔出脚来。
群众被组织起来去悼念毛泽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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