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上奶爸让我更懂父亲(图)

2011-03-17 15:03

我慢慢开始明白老爷子的那番苦心，不经历这样的来自孩子的折腾，就不会理解父辈们当年的劳累。

欲当父亲先当木匠

我的父亲老说“养儿才知父母恩”，说没有亲自抚养孩子的男人，是永远不会明白他的父亲对他的付出。所以，我答应老爷子，一旦我做了准爸爸就回家休“产假”。

太太终于有喜了，做Ｂ超时医生说是双胞胎，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二天，老爷子就从武汉赶到了北京，亲自指导我如何当父亲。

我开始跟着老爷子学习当木匠，因为他说我当年睡的摇床就是他亲手给我做的。于是，车库迅速成了木工棚，老爷子置办齐了全套的木工家什，开始带我这个关门弟子。

墨斗、锯、斧、凿、刨……老爷子都摆弄得得心应手，但他只做示范，他只能教我做，不能代我做。没刨光，重来；没锯直，重锯；没钉正，拔出来锤直，重钉……车库里刨木头、锯木板、钉钉子的声音此起彼伏，热闹非凡。一个星期下来，一个勉强看得过眼的摇床诞生了。

这之后，打磨又花了整整三天，虽然我曾是皮划艇运动员，但这活儿还是累得我胳膊都抬不起来。

接着是上漆，先是涂桐油，涂一层晒几天，再涂一层再晒几天，五层桐油全部到位后，再上清漆。其间我偷偷去商场看婴儿床的价格，美轮美奂的不锈钢婴儿床标价不过３２０块钱，无论是卖相还是做工，都比我做的木工要好得多。很委婉地告诉老爷子，老爷子嗤之以鼻：“别人家的饭好吃，自己家的床好睡。你懂什么。”

老爷子跟我是一对烟民，他说他只戒过一次烟，就是我妈怀我的时候。他说我应该向他学习，给孩子创造一个无烟的环境。

我告诉他我实在戒不掉，他说：你的烟瘾再重也比不过我。我给你做个榜样。从第二天开始，老爷子就真的再没有沾过香烟了，监督着我跟他一起熬着。实在熬不住了，就嚼口香糖、吃瓜子、喝浓茶，咬着牙挺着。当爹不容易，教儿子当爹更不容易，老爷子实在是辛苦了。

当上老爸受折腾

怀到６个多月的时候，Ｂ超显示是一对龙凤胎，此前我们都以为是一对双胞儿子，结果，男孩儿的物品准备得太多，女孩儿的物品严重匮乏。老爷子又是一声令下，监督我开工了。

老爷子是工程师，我没想到他还是个好裁缝，一块大红绸布，他拿块画粉在上面东画画西画画，用大剪刀沿着画出来的线条刺啦剪下去，然后戴上顶针，飞针走线，再抖开，一件很迷你的小褂就出现了。

除了会做衣服，老爷子还会织毛衣，买回半斤羊绒线，四根竹针戳过来挑过去，晚上坐在沙发上，眼睛看着电视嘴巴跟我们聊天，一晚上能打掉一两多一团的毛线。他说这些活儿都是他当年做过的。所以我也必须试试。我一直觉得自己挺能干的，可织毛衣的时候，我觉得我的手指比棒槌还要僵硬，而且永远对不准豁口，戳不上两三针就打了结或者一着急扯断了线。

忙活了两个多月，老爷子给未来的孙女做了好几套花红柳绿的新衣裳外带整套的毛衣毛裤，我只织出了一双毛线袜，且坑坑洼洼卖相低劣。

随着两声响亮的啼哭，我的儿子闺女争先恐后地来了，我也正式开始了我水深火热的生活……

老爷子给孙子孙女起了小名，一个叫宝宝一个叫贝贝。按照老爷子的话说，两个孩子都随我，生下来就会折腾人。

宝宝有个怪癖，不爱睡床，抱着可以睡，但只要一放下，马上扯开嗓子哭。老爷子把当年哄我睡觉的招儿传授给了我，很灵，但是很累人——我跟老爷子一人扯一条床单的两角，把宝宝兜在里面摇，睡着了，再轻轻搁到床上。一旦醒了，就得马上再拎起床单摇……

贝贝搁哪儿都能马上睡着——但是仅限于白天，一到晚上，她精神就来了，一宿一宿地不睡觉，是个不折不扣的夜哭郎。老爷子于是勒令我在家练书法：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夜哭郎，过往君子念一遍，一觉睡到大天光。写了有百十张，让我趁着夜色像贴小广告似的到处贴。

太太的奶不够俩孩子吃，必须得配上牛奶才能喂饱他们。我带着老爷子去超市挑婴儿配方的奶粉，空手而归——老爷子点着我的额头训我：“什么东西你都敢给孩子吃这添加那添加的，你知道那是些什么成分吗”。然后，老爷子命令我开车带他到了西郊奶牛场，敲定了宝宝和贝贝今后的辅助食品——鲜牛奶。

老爷子说，当年我妈也是奶水不足，那时市面上什么都是凭票供应，奶粉更是稀罕物，他不知道费了多大劲，才算是跟一家奶牛场的挤奶工攀上了交情。每天凌晨４点起床，往返骑车３小时去接一壶刚挤出来的冒着热气的鲜奶回家。

３０多年前，在武汉的马路上为了一壶牛奶奔忙的是老爷子；３０多年后，在北京环线上为了一壶鲜奶开车的变成了我。在此之前，我一直觉得老爷子过于拧巴，时代在变但他的思想不变，非要用他当年做父亲的标准来衡量我，不懂得转弯。但现在，我慢慢开始明白老爷子的那番苦心，不经历这样的来自孩子的折腾，就不会理解父辈们当年的劳累。这是一种压力，也是一种责任感，更是一种成就感和幸福感。

当好奶爸更知父母

孩子刚接回家的时候，我都不大敢抱他们，担心不小心碰坏了孩子的小胳膊小腿。现在，别说抱孩子，我可以游刃有余地给孩子换尿布穿衣服。小胳膊该往哪里弯，大腿该以什么角度压一下，已经变成了一种熟练的流程。而且，我跟孩子找到了一种心有灵犀的默契：宝宝带着笑声的哭，那是干了坏事尿裤子了；贝贝长气的哭声，是饿了；而俩孩子一边扭动身子一边短促地哭叫——那是不想再被爷爷抱在怀里用胡子扎了……

从太太怀孕到宝宝贝贝满周岁，我差不多在家呆了有两年时光——两年时光倏忽而过之后，我舍不得告别这种做“奶爸”的生活。我懒了、缺了斗志，只想看着他们一天天长大，每天收获不同的惊喜和进步。

所以，我的“产假”又延长了两年。我弄了辆童车，推着他们在小区转悠，他们不安分于坐车时，就把他们放到草坪上，任凭他们摸爬滚打，沾上一身碧绿的青草汁。

他们长牙了，我给他们做土豆泥，把土豆蒸熟、剥皮，再用搅拌机彻底打碎，配上点牛奶或者炼乳，入口即溶，俩孩子爱个没够。

孩子会说话了。叫妈妈少而叫爸爸多。俩孩子跟我越来越亲，成了我的“小尾巴”。

养孩子很累人，但很值得，你对孩子付出了多少，孩子就能给你多少欢乐作为回报。每当俩孩子笑靥如花地冲着我奔过来的时候，我就觉得比什么都值。

一次我跟老爷子聊天，老爷子告诉我，本来他是打算把孩子接到他身边去的。但他觉得那样不对，他说鲁迅先生有这么一则话：“制造孩子的家伙，只是孩他爸，却不是人之父……”他觉得如果他那么做了，那我就只是一个制造孩子的家伙。所以，他决定坚持让我回家带孩子。我越累就越感激我自己的父亲，当年，他也是这样疼着我爱着我，为了我的一切奔波劳累——回家做”奶爸”，就这么传承了父爱，让我更懂父亲，更懂感恩。

原标题 学习父亲好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