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币政策的“量化”与“中国之谜”
美联储启动“量化宽松”的货币政策,引发群起而攻之,在责骂美国政府开动印钞机之余,人们应该注意到美联储政策的“量化宽松”有两个明确的标准,其一是时间在2011年6月之前,其二是总额不超过6000亿美元。相比之下,中国“适度宽松”的政策却没有时间和金额这两个标准。
美国的广义货币即M2的总额是8.34万多亿美元,增加6000亿是7.2%强,总额不到9万亿美元。然而在中国,广义货币在今年前三季增加了19%,新增货币量折算成美元是1.65多万亿。此外,人民币几乎都在国内流通,而美元是国际货币,一半以上在国外流通,新增的6000亿美元即使全部在国内流通,美国境内流通的美元总额也只有4万多亿美元,相比之下,中国境内流通的人民币总额却有10万多亿美元。人们在评价美国的货币政策之时,还是要尽量减少情绪化的抨击,否则会引火烧身被业内人士误解为是抨击中国的货币政策。需要注意的是,人民币的广义货币总量已是全球第一,1978年还不到860亿元,如今已高达69.64万亿元,累计增长近810倍!同期GDP增长仅93倍!
货币总量的增长应该与经济总量的增长保持动态平衡,美国的“量化宽松”之所以引人关注,其一是美元是国际货币,其二是美国的货币增长高于其经济的增长。相比之下,中国的人民币不是国际货币,发行量多寡并不会直接影响他国的利益。此外,中国经济的高速增长有目共睹,货币增长与经济增长的动态比例低于美国。更加重要的是,中国经济在高增长的同时伴随着货币化和证券化的过程,其间不断有非货币化的资产转化为货币化的资产,特别是股市楼市在过去20年进入千家万户,已成为吸纳超额货币的蓄水池。中国GDP增长和广义货币增长之间的差额可以解读为非货币化的资产进入市场,所以超额货币没有引发恶性通货膨胀。
美国经济学家麦金农教授很早就提出了一个“中国货币之谜”的命题,他认为,中国广义货币长期高于GDP总额的原因是中国的银行体系中有一个神奇的“黑洞”,这个“黑洞”能够非常迅速地吸纳超额货币,所以超额货币没有在中国引发恶性通胀。在麦金农教授看来,这个神奇的“黑洞”就是长期存在的不良资产(NPL),由于中国政府不让商业银行破产,超额发行的货币总是先流入银行不良资产的“黑洞”后再浮出水面进入市场,所以实际流入市场的货币并没有统计数字显示的那么多。
在麦金农教授提出“中国货币之谜”之时,中国银行体系中的不良资产高达17%,实际数字可能还高于这个官方公布的数字,但现在银行的不良资产率很低,“黑洞”消失了,超额货币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还在增加,恶性通货膨胀没有发生,“中国货币之谜”依然存在!如何解读呢?在我看来,既然麦金农教授认为不良资产可以吸纳超额货币,优质资产为何不能呢?股市楼市及其他优质资产不断地从非货币化的形态进入货币化的市场和证券化的交易,从而填补了实际产出(GDP)与货币流通量之间的差额。因此我认为,在中国“量化宽松”的货币政策中应增加一个“超额变量”,把资产的证券化和货币化作为超额货币发行的依据之一。
总而言之,中国的货币政策也应该有“量化”标准,否则会让人无所适从,2009年广义货币的增长是27.59%,2010年前三个季度广义货币的增长是19%,若都定义为“适度宽松”,这很难说是一个“量化”的标准。美联储“量化宽松”的货币政策会产生什么影响?目前很难评估,但从货币政策的制定与研究的角度,应该学习美联储的做法,注意货币政策“量化”的时间表和百分比,以提高中国货币政策的透明度与可比性。没有“量化”标准就很难发现中国的“黑洞之谜”,也就很容易被货币总量的增长所误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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