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桐被国保抄家,离京陈述声明

匆匆离京,未及和众亲友告别,包括我的父母,无法昭示原因,

无从安放伤感。我期待这一切以一百八十天为最高限,我暂时在外学习,但一定要回来,因为我必须回到这里。

北京国保查抄的两台电脑、文件、书籍,还有U盘等,象是我的全部身家,几年的NGO工作积累的所有项目,都在那里。

其中两本书是一位长者托人转送的唐德刚先生的作品,长者写了附言:在有生之年,我们似乎看不到希望了,唯有期待你们!

犹记当时那位从2006年开始请我喝茶的国保边搜查资料边冷冷的说:终于知道你的思想从哪儿来的了。

没错,我的思想得自长者们的传承,那是曾被1949年后的政权试图割断却根本无法割断的,绵延在历史中的关于人性,正义,自由的精神和力量。

自从6月15日深夜他们抄走电脑至今,应该会有人不停检查文件吧,如果不是欲加之罪,相信两台电脑的任何一个文件,在法律的框架内合法又合理。

我期待他们能够认真的去读每份项目文件,去看每部我下载的纪录片等,此时,我已由最初出离愤怒转为期待他们去看这些,如果他们还残存一些人性。

我的项目文件中,最主要的两个领域:环境和公共卫生领域,请你们睁开眼睛,看看环境污染特别是水污染中、重金属污染和垃圾焚烧导致的污染中,那些癌症病人,还有上生所生产的八因子导致血友病人感染艾滋和丙肝的患者,有些文件中的名字和照片中的人,他们已经死去或正在死去。

对我来说,活着,应该是最基本的人权了吧!别拿国家利益再来说服或威胁我,国家对我来说,就是人们的居住地,没有这些生命,去他妈的国家!一个天天拿国家利益说事儿的政党,你们不仅无视这些生命的消逝,你们就是这些生命消逝的原因。

电脑里还有纪录片《一个孤僻的人》、《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老妈蹄花》、《天府泪》、《中国娃娃》、《念》等,国保们直接抄走的光盘是《我的母亲王佩英》、《紧急避难所》、《福州四一六》等,那些纪录片中的名字:杨佳、谭作人、五千多个因豆腐渣工程逝去的孩子、倪玉兰、游精佑、吴华英、范艳琼等,这些名字,象暗夜的闪电,会不会让国家机器及零件们在闪电过后的雷声里颤栗呢!

电脑里还有我的私人照片私人文章和书信等,于工作之外,我在生活中有那么多好朋友,也曾经有过美好恋情。

这些在电脑里都留存着我不想遗忘的记忆,每年的生日,都有闺蜜们和我一起庆祝,一天天长大,见证着自己的生命铺展在这个时代里。

想到这些私人的文件会被人象窥阴癖一样检视,就觉得恶心。

什么样的国家会可以为所欲为地侵入私人生活空间,这个神奇的国度可以,警察在深夜破门而入,看似合乎法律程序的给出一张没有任何理由的搜查症,然后给出一张没有盖任何公章的扣押物品文件清单,我发誓,就象我最初对警察发誓如果谁敢骚扰我的父母,我就做杨佳一样,谁进入到这些私人神圣的空间,并且侵扰到这些空间的私人朋友与亲人,我依然被迫选择做杨佳,这是一个非法治的国家里,一个公民为了尊严无奈的选择吧。

心里有很多的感慨和不舍,用网络和我的同道们保有联系,也对他们坚持的行动致以敬意,辗转多日,终于能在泰国的学习中暂时静下心来,梳理这一切。

我想事情已经过去半个月,我该请律师帮忙索回电脑,我该继续和原来项目中关注的水污染、HIV感染者等朋友保持联系……还是义无反顾的与践踏生命者抗争。

我的暂时离开不代表一些事实被抹平,我说过,从我看到无数的弱势群体的利益被蹂躏时起,知道LIUSI他们举起枪和屠刀时起,看清这个政权实质——邪恶的集体利益分赃集团时起,我既决裂,永无和解!

我有决裂的理由,十足;但依然选择依据现有的法律来做行动和抗争;我期待他们给加诸我的非法问讯、抄家等一个明确的法律理由。

一并质问的是:为什么对王荔蕻大姐非法软禁,写这篇陈述时,又听闻警察逮捕了刘贤斌兄,这是最后的疯狂吗?如果是,我也应该在这个反人类的Party诞生日,告诉他们,我看到了他们的终点在不远的前方。

2010-07-04

(文章仅代表作者个人立场和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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