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大西洋》杂志(The Atlantic)6月17日刊登莫克斯利(Mitch Moxley) 的文章〈租一名白人〉,这位白人以忏悔的心情描述他在中国作假、假扮成企业家的故事。以下是文章摘译。
就在不久前,我在中国境内的一家美国公司得到了一份“品管专家”的工作,那是一家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的美国公司。这份工作不需要经验,这样很好,因为我也没有经验。我每周将可拿到1千美元的报酬,住豪华旅馆,并在山东省东营市被款待用餐。这份工作唯一的要求是:白人和自备一套西装。
我的一位朋友的加拿大朋友Jake在北京的招聘摊位上告诉我:“我称这些为‘重要场合的白人’,基本上,你只要穿上西装,握握手就可以了,我们虽是品管专家,但没有人会真的去做品管工作,你懂我说的吗?”
我懂。
于是,我在中国变成了一位假的企业家,我的一位美国朋友则被聘请充当一加拿大公司的代表,做一场倡导“低碳的未来”的演说。我的另一名朋友则飞往上海充当一名季节性礼物的买家。招聘假的白人企业家是提升公司形象,特别是中国公司渴望的“与世界接轨”形象的一个有效方法。我的中文老师这样说:“西装笔挺的白人让公司觉得很有面子。”
包括我在内的六名白人在北京机场会晤,Jake首先向我们介绍了工作细节。我们将充当一家总公司位于美国加州,并正在东营投资建厂的公司代表。我们的职责包括:每天去工地巡视、参加剪彩仪式,并表现出亲切。在剪彩仪式中,我们其中一人将必须以总公司经理的身分说话。这个讲话的工作落在了我的朋友Ernie身上,他是我们当中年纪最大的,近40岁,他的名片已经被印制好了。
我们到达东营的机场,与一名叫Ken的人见面,他是具有台湾血统的加拿大人。我们下榻旅馆的大厅是昏暗的,而且散发着腐败海鲜的气味。
Ken开车载我们到公司的临时办公室,之后我们参观了工厂,再回到办公室,坐了数小时,Ernie则为明天的演说进行排练。
第二天早上是正式剪彩仪式,工地旁架起了舞台,铺上了红地毯,穿着印有红色龙图案的漂亮女孩在迎接来宾,扩音器播放着中国流行歌曲,街上,穿着黄色背心的警察在指挥交通,市长和其他几位地方上政要,电视台摄像机、记者都来了,我们几个人穿着西装、防弹背心、戴着安全帽站在前排,在等待仪式开始的过程中,站在我身边的一名工头向还在工地里的工人咆哮,工人们遂急忙的跑到鹰架后面。
我问那位工头:“你是老板吗?”他疑惑地看着我说: “你是老板。”
其实呢,Ernie才是老板。经过简单的介绍后,“公司经理”Ernie在出席的100多人面前发表了演说,他吹嘘公司有很多国际客户,并强调我们能参与这个重要的工程项目是多么的荣幸。演讲结束时,炸开的五彩纸屑布满了整个舞台,烟火在充满灰尘的上空绽放着,Ernie和市长还拍了一张合照。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坐在办公室打苍蝇和阅读杂志,我后来发现,传说中的美国公司高阶职员根本就不存在。我们是如此的重要,事实上,其中两人被聘用而呆了8个月之久。
Ken告诉我:“我们每个月都需要能工作一个星期时间的人手,下一次会更好,我们将有新的办公室。”在结束谈话前,Ken又补充了一句:“下一次带一台电脑来,你可以整天看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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