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不到的恐怖险恶—李志友逃亡泰国记(图)

李志友一家初到曼谷照片

经过一个星期生与死的旅途,中国国内民主党组党运动的骨干之一李志友,携带他的妻子和3岁的女儿幸运地逃抵泰国首都曼谷。李志友表示,国内的人权政治环境不断倒退,逃亡的过程想象不到的恐怖和险恶;他奉劝国内同仁,除非万不得已——像他面临判处重刑的危险,应该尽量留在国内。

今年40岁的李志友是广西桂林市人,1998年他作为广西民主党的负责人,积极参与了“九八”中国国内民主党的组党活动,是骨干分子。同年,他在当局对民主党人的大抓捕中被捕、被判刑3 年,在狱中遭到残酷的殴打和迫害。李志友的老母亲,在他被抓几天后,因为阻挡当局非法抄家,被国保推倒在地,含恨而亡,给李志友留下巨大的心里创痛。

出狱后,李志友移居广西柳州,忍受着漫漫无期的社会歧视和当局的监控骚扰,他以美发师为掩护,继续秘密进行发展民主党的活动。他说,胡锦涛上台后,当局对他的监控和骚扰更加严密,凡“敏感日”他基本都被柳州国保限制行动,从奥运会到现在,他被当局传讯了多少次,自己都记不清了,而被跟踪更是家常便饭。

乘奥巴马总统访华之前的政治空隙,李志友奔赴华中、华北、江浙等地,进行串联活动,与各地民主党人秘密磋商筹备国内民主党“一大”等事宜。10月28日,李志友到广西一民主党人家中谈事情,晚上出门买洗漱用品,准备在该友人家中过夜;这时友人紧急打来电话,告知居民楼已被20多警察包围,让他赶快跑。

李志友说,那情形很像1998年对他的围捕,他当时第一反应就是不能回家了。幸好当时妻子和女儿正在一个朋友家,于是赶紧用公用电话叫妻子向她的姐夫借了3 万块钱,带上女儿赶到约定地点。火车站、汽车站都不敢去了,李志友说以他的经验,车站肯定布控了,火车比汽车查得严,他们在路上拦了去南宁的大巴。

以下是李志友和笔者的部分谈话实录(采访地点:曼谷萨瓦里公园):

李志友:到了南宁后,赶快换乘去云南边境的大巴。到了边境附近已经是三更半夜了,下了车旅店也不敢住,就抱着孩子,和妻子在一个夜市摊旁坐了一夜。天亮后坐小面包车到边境,下车后问了路,找着地就开始爬山。那地方有好多座很高的大山包,都被偷渡的人爬得滑溜溜的了,很危险,稍不注意就摔下去。我也不知道爬了多少座山,爬得一身发 麻,才到了那条去缅甸的公路上。

在路上拦了一驾去缅甸的卡车,进入缅甸后,在一片香蕉园的地方下了车,找到了一户会说中国话的人家,花钱弄了些东西吃。在香蕉园住了一夜,第二天我自己出去找蛇头,找到两个年轻的当地人。说好总共一万块钱,先缴两千。

第三天四点多钟起床,走路,过河,再走路,不晓得走到一个什么地方的时候。蛇头说:天快亮了,一起走目标太大,要我们分开走,我抱着小孩跟一个家伙走前面,我妻子和另一个蛇头走后面。走了一阵子我觉得不对劲,就停下来往后看,看不见我妻子,领我的那个蛇头还在催我快走,我这下子反应过来,就甩开那家伙,抱着小孩往回跑,一边大声喊:“罗柳英……”。跑了十几分钟,才听到我老婆的声音。赶过去一看,她已经泪流满面,她告诉我:刚才那个家伙摔倒她几次,想强奸她,她抵死反抗,他才没有得逞……我瞪着那个家伙,他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样子就是你能奈我何?有什么办法呢?我们人生地不熟,都捏在他们手里;而且我身材矮小,真干起来肯定不是他们两个的对手,如果把他们逼急了,几分钟可以把你做掉,而且永远都没人知道。我只有忍气吞声,但是我再也不敢离开我妻子半步了(李志友的眼眶红 了)。

大概因为他们占不到我老婆便宜,就在路上一再加码,本来讲好总共一万块钱,到了湄公河边已经要了两万。10点多钟他们把我们交给另外两人,坐上湄公河的快艇,又缴了五千块钱(坐到老挝一个赌场上岸的时候,已经花去了两万七八千块钱)。那快艇在水上开得很猛,又颠又跳,有几次水呼涌而进……我女儿吓得大哭,我就用衣服盖住她的眼睛。如果我的小孩儿出什么事,我是一辈子不会原谅自己的……(李志友的声音哽住了)

我们上岸的地方,离泰国边境很近了。上了岸,找到了一家讲华语的饭店,刚好有两个工人不在,有地方给我们睡。我总算躺下来合了一阵子眼睛。后来泰国的民运人士把我们接应到曼谷。
 

曾节明:从泰北到曼谷查得很严,路上顺利吗?

李志友:从泰北到曼谷更加难熬!你知道我们藏在车子的什么地方?就藏在双层大巴司机座后下方的那个地方,那地方放行李箱都不行,人只能弯着腿缩在里面。

曾节明:那解手……

李志友:还解什么手!只能抵死忍住,忍不住就拉在身上。熬了十多个小时,爬出来的时候,我已经没有活人的感觉了。

曾节明:小孩儿最可怜。

李志友:(沉默)一直到现在,我还没 有能够睡上一个晚上好觉,我完全没想到会这样恐怖和险恶。我现在还在做噩梦,梦见还在逃亡。如果逃亡的过程中向导在路上谋财害命,谁都不会知道;如果我妻子、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向家里人交待?(哽住)……

曾节明:如果早知道这样危险你还出来吗?

李志友:如果我早知道逃亡会是这样,我可能下不了逃跑的决心。坐牢就坐牢,中国民主化的根是在国内。你看我跑出来还有什么用?难道泰人会有兴趣听你讲中国的民主?我出来后,民主党广西那一块就空缺了……

曾节明:你要是不走,被判处重刑,你的家庭会不会破裂?

李志友:肯定会……(深度沉默)

       

2009年11月18日星期三 于泰国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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