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飞雄妻子张青2007年12月9日于家中 (张青提供)
在漫长的接近四年的周三绝食抗议日,我将写下绝食日记,为的是纪念每一个从时光之流中跳跃出来的非同寻常的这些日子。身体的历炼,就是心灵的历炼,每一个绝食抗议的日子过去,每一个24小时绝食过去,我都感到自己的精神更加坚固。
今天,4月2日。我的第21个绝食抗议日。早晨,我从一阵汽车行驶在湿的道路上的涩涩的声音中醒来。
又是一个雨雾蒙蒙的日子。老天阴沉着脸,一整天都是这样。这是广州常见的灰霾、阴雨天气。由于阴雨和灰霾的双重作用,广州城大多掩埋在灰霾雨雾之中。每年春天,尤其是清明时节,雨就不分昼夜的下,昏天暗地,旷日持久,已经数不清有多久没见到阳光了。
去年的今天,星期一,我打电话问天河区检察院的内勤查问郭飞雄案件的情况,一个女士接电话,她说案件到了检察院,现在关押在第三所。我再次核实,才知道是广州市第三看守所。这天我得知郭飞雄从沈阳辽宁省看守所回到广州。那一天的天气,我记得清楚。是一个大雨的日子。那天的雷雨,使整个城市在上午十点左右陷入暗夜一般的黑暗之中。街上亮起路灯照明。那一天的暴风雨惊心动魄、声势浩大,黑暗压扁了整个城市。那天我在得知他已经从沈阳回到广州后,因为恶劣气候的缘故,我没有去看守所,而是在第二天才去广州市第三看守所,给他送了一些衣物等。
中午,我和儿子金宝坐在一个沙发里,听他读书,他一边读书,一边用头轻轻地碰我的头。在一篇课文读完时,他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一边读书,一边用头碰你吗?"
"不知道。为什么呢?"我说。
"因为你总是有很多事要办,总是不陪我玩,所以我生气,要用头碰你。"他委屈得连说话的声音也变了。
我赶紧说:"好的,说话算数,明天就带你出去玩,去看木棉花。现在木棉花都开了。"
"不。今天就要去。"他说。
"今天不行,今天在下雨。明天去,明天一定去。来,拉钩算数。"他和我拉钩,但他没有很高兴。他很快说到他的美术老师,他说:"余老师小的时候真的也不会画画吗?"
我说:"是的,他小时候也不会画画,他也是跟老师学习之后才会画的。"
"余老师画的人像真的人一样。我也要画真的人。"他说:"我现在就画。"
他开始画画。我在他画画的时候,想着他刚刚说的话,的确是太少花时间陪他玩。他失学在家,每天给他放上学习的碟片;让他听学习的磁带;做加法、减法;读故事给他听。对学习,他有着浓厚的兴趣,他常常主动地要求听磁带,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而带他出去玩的时间的确少了。他没有上学,没有玩伴。虽然他学了不少东西,总是觉得有欠缺,孩子的社会生活也是极其重要的。
胡佳案本周四宣判。
郭飞雄案宣判的日子浮现在眼前--暗光的法庭里,秋凉的2007年11月14日,除了我和郭飞雄,法庭里都是政府的人,在那个秋凉的光线暗淡的法庭上,法官宣读判决书,郭飞雄坐着,两个法警的手按压在他的双肩上,法官读完判决书后问他对判决有什么意见。他用手推推按压他肩头的手,然后平静得像是在听着别人的事情的神态说:"我只说一句话:你们是用一种曲折的方式在为中国的民主事业做广告宣传,你们和我,都在中国的民主事业中扮演着一个历史角色。我感到很荣幸。"
胡佳案的宣判,也就在明天。希望会是轻判。他的肝硬化,他的幼儿,他的年迈的父母,都需要他不被中国政府冤得太过分、判得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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