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少坤:告诉您一个真实的村庄(之四)
文章摘要: 和乡亲们相谈后,我这才知道自己的家乡和父老兄弟们并没有因为我的坐牢使他们获得自由和幸福,虽然是他们走出了关押他们的小小县城监狱,但他们在追求公理和寻求法律保护的道路上依然是找不到目标,看不见光明的前程。人生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能够留给自己终身难忘或者感动的事情并不太多,显然,想留下人世间和历史上的记忆也不是那么容易。因为,它需要付出和牺牲,需要真情和实意,只有真情实意的付出和牺牲才能获取应有的回报,才能够感天动地,才能让自己和历史永久的眷顾。
在我过去的人生中,令我感动的事情有过,但是从来也没有(将来也不可能)能比我在出狱返回家乡时所受到家乡父老兄弟们的那种欢迎场面使我终身难忘,而且必然令我感动终生。
2001年元月22日,我这个被徐州市当局冠以“招摇撞骗犯罪”的“犯罪分子”坐满了2年刑期的大牢。即日,在国保处警察们的警车接送下,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到了家中的次日就是庚辰年的大年三十,我在徐州家中过完辛巳年的大年初一后,便在年初二(2001年元月24 日)带着家人回乡下看望父母亲,也就是这一天,让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人世间温暖。
那一天的上午,风狂雪舞,天寒地冻,时而融化的冰雪化作的泥水使我乘坐的出租车艰难地行进在乡间小路上。可令我没想到的是,当我们的车子开到离我所居住的村子还有2里路的时候,看到泥泞的道路上站满了人群,在那百余名的人群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穿着雨衣,有的打着雨伞,他们看到我的车子到了他们跟前,便蜂拥而来,这时我才认出了人群中的弟弟和农民代表徐善华、李永新等人。看到他们,我和随行的女儿和妹妹赶紧下了车,刚刚下车,徐善华他们几个人便纷纷跑过来向我伸出了粗大的手紧紧地握住了我。忽然,我看到还有七、八名胡须皆白的年迈老人,还有二位老人拄着拐杖在向我走来,我赶紧走过去拉住他们,由于我离乡30多年,老人们的名字很难一一记下,只记得其中一个叫郭公允、一个叫郭公迁,还有一个叫郭昭灿。如果按照辈份,我得尊称他们为“爷爷”和“老爷爷”。老人拉着我的手不放,望着我说:“孩子,你这两年为咱们乡亲们受苦啦!”我强忍住眼泪说:“没有什么,只要咱们乡亲不受无辜之冤,我就是再坐2年牢也值得。”那位一向坚强不屈的汉子徐善华也掉下了眼泪,拉着我说:“少坤,你终于回来了,咱们回家说话去吧!”这时,突然响起了编炮声,我看到有乡亲们放起了编炮,还有的远远向我招着手。。。。。。。此时此刻,我才好像重新到来人世间,原来人间是那么美好,世上是那么温暖,在那一张张慈祥的脸庞上,在那一双双热情洋溢的眼睛里,我找到了新生,忘记了所有的痛苦和屈辱,想到那些狗官们对我栽赃陷害的可笑,因为他们竟然没想到连文化程度不高的农民们都不相信他们为我冠之的那一“招摇撞骗”罪名,他们不但不反感我这个“罪犯”,反而在热烈欢迎我;而且与此相反地是:究竟是谁在向世界和人民进行真正的招摇撞骗犯罪,人民都是心中有数的。。。。。。带着这样的心情,在女儿的搀扶和乡亲们的簇拥下,我迈着伤腿慢慢地走回到家中,见到了年迈的父母亲。
到了家里,我用从市里带回的香烟和糖果分发和招待一直跟来的乡亲们。没想到刚刚一坐下来,一位60多岁的老年妇女突然一下子跪到我面前,抓住我的手哭着说:“孩子,你看看我们全家更是冤枉,我家的丈夫和儿子都被抓去坐牢了,孩子你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把他们父子给救出来。”见此情景,我一下子惊住了,赶紧把她搀扶起来,由于我不认识这位老人,便问她是谁和怎么回事,周围的乡亲们对我说,她是西郭庄村的,1年前她丈夫陈学坤和儿子陈杰同时被前来进行非法执行任务的丰县法院以“妨碍公务罪”判刑了,现正在服刑之中。农民代表徐善华走过来对我说,这更是一桩天大冤案,因为丰县法院到村里执行的所谓公务,正是他们多年以来壮告的乡村干部的非法摊派案件,可村民们聘请律师为他们诉讼的案件县法院不去受理,却听从乡村干部的话公然违法到村里强行索要农民财物,村民们依法抗争,他们便采用暴力手段逮捕村民,陈学坤父子就是这样被捕并被分别判处2年判刑的。徐善华又接着说,他们家就这二个劳动力,由于他们父子被判刑,家中无人种地,生活非常艰难,乡亲们又无力相助,所以他们家人听说你回来才找你想想办法。
听后,我顿感愤怒。告诉这位老人和徐善华说:“你们尽快把《判决书》和详细情况整理成材料交给我,我将尽力去为这个案件做工作。”他们一边向我表示感谢,一边还劝我好好休息一下。(后来,我接到他们的材料后,在去南京上访时,曾经找到江苏省著名律师张晓凌并把材料交给他,请他为此案件代理申诉,张晓凌接过看完材料后也认为这是一桩冤假错案,可以代理申诉。但是,由于他提出了很高的诉讼费使得当事人无力承担便没有办理手续,在我后来又去南京找到张晓凌想请他减免或者少收诉讼费时,遗憾地是他竟然把所有材料给弄丢了,只有让我回来再整理材料送给他。我在回来向陈家谈到此情况时,他们却因为经济原因向我表示不再进行申诉了,直到陈家父子服刑期满回来后,由于实在没有能力来打这桩官司,也就只有采取了不了了之的办法。因此,至今,这起冤假错案一直遗留在他们家中和共和国的法制历史上。每当我想起此案后,我心中都有说不出的酸楚和悲哀。)
和乡亲们相谈后,我这才知道自己的家乡和父老兄弟们并没有因为我的坐牢使他们获得自由和幸福,虽然是他们走出了关押他们的小小县城监狱,但他们在追求公理和寻求法律保护的道路上依然是找不到目标,看不见光明的前程。多年来,他们从县到市,从市到省,从省到中央,不但是劳民伤财得不到任何政府部门及其领导人的重视,反而继续遭到迫害,想到此,望着飞舞的雪花,看着乡亲们苦涩的表情,我真的想大喊一声:“苍天哪,你的眼睛究竟在哪里?!”
(未完待续)
2007年5月8日星期二
于徐州见中(文章仅代表作者个人立场和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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