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贿选总统”曹锟：一代枭雄的可笑与可悲

2007-05-03 05:59 作者:李辉 1923年9月24日，曹锟的名字出现在《时代》上，并配发了他的照片。

不知《时代》在1923年，为何没有把一代枭雄曹锟率先选为封面中国人物。

曹锟是吴佩孚的上司，又时任中国民国总统，从地位、名气诸多因素考虑，曹锟入选未尝不可。在1923年的中国，曹锟无疑是中国最大的制造新闻的人。1923年6月6日，支持曹锟的四位内阁成员提出辞职，率先向总统黎元洪发难，几天后，士兵、教员、警察也开始了向政府索要拖欠薪水的示威活动，本来就被内政外交诸多难题纠缠得焦头烂额的黎元洪，再次陷入了曹锟设置的困境之中。

黎元洪被威逼下台，逃离北京，曹锟自己则处心积虑想实现总统梦。1923年9月24日，曹锟的名字出现在《时代》上，并配发了他的照片。令人难堪的是，他的名字和照片是与“贿选”丑闻联系一起的。该消息标题是《仍无总统》:直隶督军(军阀)曹锟在背后积极活动。据说，他答应贿选，每个议员从5000至10000元不等。一家中国报纸报道说，决定接受这些贿赂的议员，是因为他们拿不到薪金。另外200名正派的议员则没有被收买。

总统选举引发的政治动荡，在1923年10月5日终于有了眉目。这一天，国会大厅选举会场戒备森严，在每票5000至1万元的诱惑下，议员们选择了曹锟，他以593票中的480票而当选中华民国新总统。10月15日出版的《时代》以《新总统》为题报道了这一新闻:

东方的快速简直令西方世界难以置信。中国议会重新召集，通宵达旦地选举一位总统。北京装点热闹气氛；士兵在街上巡逻；一幅充满希望的样子。这一选举在此之前曾一度举行，但出席国会的议员未到选举总统的法定人数。选举日期推延。然而，随着从天津来的火车载着38名新增加的议员们的到来，人数即超过了法定人数。他们受到了同派议员们的热烈欢迎。总共590名议员集中至国会大厅，并被“锁”在里面。选举于是开始。

直隶督军(军阀)曹锟将军当选为总统，接替黎元洪(黎已于三个月前到天津)。他比应当选最低票数还多50票。有报道称，他赢得选举是靠贿赂议员，每人获5000大洋。曹锟将军是位军事强人，如果他能成功地赢得吴佩孚将军(长江流域的督军)的支持，他的地位从军事角度来看将牢不可摧。不过，他缺乏政治才能，缺少性格魅力；更何况他完全被一帮“邪恶高参们”包围着。如果没有成为“贿选总统”，曹锟是否还会在现代史上留下永久的名字？

《时代》(1923年10月22日)很生动地描述了曹锟就任总统的场面:10月10日，早上7时45分，北京阳光灿烂，中华民国成立十二周年(据中国年历)，当选总统曹锟元帅走下抵达北京的专列。他坐上敞篷汽车，在气氛被装点得快乐的大街上驶过。凯旋牌楼前醒目地竖立着，挑选出来的士兵，从火车站一直排列至总统府。不同的报道反映了民众表现出的各自不同的情绪。或说他们热烈欢呼，或说没有听到欢呼声，唯一可证实的是一种缺乏热情的东方式的好奇。刚抵达总统府，当选总统即步入主会客厅，政府的主要官员已经会集在此等候。曹锟元帅向他们宣读了一份简短的就职演说，三鞠躬，退下。

曹锟终于当上总统。但随即招致一片讨伐声。南方孙中山，北方张作霖，纷纷通电反对。四分五裂的国家现状下，冠冕堂皇的所谓总统，不过是小儿游戏一般的面南为王，徒有虚名而已。可曹锟却为这一虚名而身败名裂！他何曾料到，这个位置他只坐了一年就会遭到囚禁，而“贿选”之名却传至久远。一代枭雄的可笑与可悲，作为历史笑料留了下来，不断被人叙说；宪政的最初实验则变得十分遥远，不再为人熟知。民国初期一些曾经胸怀大志孜孜以求的宪政试验的先行者们，枯叶飘零，在历史寒风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