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们究竟如何看待这种“煤老板”现象呢?记者近日走进山西的深山矿区,费尽周折,采访了一些“煤老板”以及与“煤老板”交往颇多的人,其中包括有关的专家、官员和普通百姓,使我们可以看到一个多角度的“煤老板”。
山西省临汾市,因污染严重而全国有名。在这里,很难见到蓝天白云,只有大风天后,蓝天才会出现在临汾人的眼中,“环保靠风”的说法在这里一点没错。污染严重的重要原因就是当地煤矿多、拉煤车多、与煤有关的厂子多。但在浓浓的黑雾之下,也潜藏着人们传说中的众多“煤老板”。在当地政府相关部门的帮助下,记者驱车300多公里奔赴到全国重点产煤县之一乡宁县,终于见到了其中的几位。
焦袁平,下过煤窑,挖过煤,后来承包了一个煤矿,现如今资产过亿元。但提起过去的日子,焦袁平依旧感觉心酸:“以前煤炭形势不好的时候,每到过年,别人都是全家团圆,我却不敢回家,因为一过年就有很多要债的。”与焦袁平一样,为了躲债,“煤老板”过年不敢回家是普遍现象,一位煤老板这样形容自己的生活:“当了老板20年,18年的春节不回家。”
记者了解到,上世纪90年代,乡宁的煤根本卖不出去,赊给别人还要给业务员回扣。为了维持运转,许多煤矿借高利贷(通常是10%的月息)。因为还不起钱,矿长们被人绑架索债的事情经常发生。但随着国内经济的快速发展,煤炭行业开始有了起色。自2002年起,煤炭价格骤然高涨,每吨从数十元涨到了二三百元,从“求人买”到“人求卖”。“买煤都是排着队,定金得用现金,都是提着一麻袋一麻袋的现金到矿上买煤,就这样还不一定能买上。”采访中,一个曾亲眼见到有人提着整麻袋钱买煤的矿区当地人告诉记者。在煤炭形势最好的时期,质量好的主焦煤每吨卖到300元到400元,而成本不超过百元。一天净赚几万元很轻松。
煤价的飞涨,直接催生了一批千万富豪、亿万富豪,让他们过上了近乎奢华的生活。对于这些先富起来的煤老板们,有人曾总结过他们过着“五子登科”的生活:盖房子、买车子、包妹子、掷骰子、抽料子。
山西省煤炭工业局的专家分析后认为,煤矿是蕴涵风险的行业,井下的生活被形容为“四块石头夹一块肉”。这种朝不保夕的意识不仅矿工有,矿长也有。因为,万一出现事故,生产许可证就会被吊销,大笔投入将灰飞烟灭,这正是他们大肆挥霍的心理原因。“不管是什么老板在突然富起来后都会那样。”山西省国土资源厅的一位官员说。
据分析,许多“煤老板”对暴富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一朝有了钱,往往不知该如何处置。加之他们以前太穷,所以希望通过大量消费来显示他们的价值。而且,但凡是从十年前开始开煤矿,并能够坚持到今天的煤矿老板,多数都经历过最贫困的生活,然后骤然暴富。他们看过冰冷的脸色,也看过谄媚的笑容。他们有广泛的关系,但已经“没有了性格,见谁都不敢发脾气,所以有的煤老板就拿钱撒气寻找心理平衡”。
自去年山西“煤老板”团购悍马的故事被媒体广泛传播后,他们暴富和挥霍的形象就此在社会上定格。记者在山西采访时了解到,山西的“煤老板”们确实曾经一次性集体购买了20辆悍马,其中孝义市的“煤老板”一下子就接了15辆,其余的被古交市的“煤老板”接走。“其实这根本不算啥。”曾第一个报道“煤老板”团购悍马新闻的同行告诉本报记者,在太原,有一位“煤老板”一人就拥有三辆不同颜色的劳斯莱斯。据山西一家汽车贸易公司调查,目前山西私人拥有宾利、奔驰、悍马、劳斯莱斯、宝马等典型豪华车的数量已突破1000辆。“海了去”的钱已把暴富后一些“煤老板”们的头脑冲得“一塌糊涂”,这也难怪在今年北京的车展上,来自山西的一位“大爷”竟放狂言要连车带人(车模)一起买走!
对媒体的报道,焦袁平这样回答记者:“我们是该做的公益事业也做,该享受的也享受。”正如焦袁平所言,这些富起来的“煤老板”也在努力为家乡做一些事情。同时记者在采访中发现,暴富后,挥霍找平衡的只是一部分煤老板,而另外一些则开始捐助社会公益事业。
例如:焦袁平投资数百万元为他所在的管头镇石窑村修建了一所学校。记者看到,这所由煤老板捐助修建的学校配备了电视、电脑,还建了塑胶操场。管头镇党委书记王仁虎告诉记者:“这个学校对本村的孩子是免费的,学校的硬件设施丝毫不逊于太原的省重点小学。”除了捐款修学校外,从2000年开始,焦袁平还资助了很多贫困大学生上学。“当我50岁时,我资助的50个大学生就毕业了。”焦袁平一脸自豪地告诉记者。
在乡宁,愿意为老百姓做好事的“煤老板”也不少。记者了解到,为引导煤老板做好事,该县发起了“一矿一业一事”活动,其中的“一业”是指凡属乡宁县开办的所有煤矿,都创办或联办一个有利于带动农民增收的非煤产业,煤矿每采一吨煤拿出20元钱投资“一业”,投资的项目由捐资者挑选;煤矿每卖一吨煤便拿出10元钱投资“一事”,即办一些如修学校、修路等与农民切身利益相关的公益事业。
有的“煤老板”是自觉主动地向社会捐赠,但更多的捐赠则是在当地政府特别是舆论的压力之下做出的选择。采访中,一个“煤老板”这样告诉记者:“我挣钱后,意识到村里穷富差距太大了,所以别人有个七灾八难的我去救济他,他就心理平衡了。我主动做这些,就减少了红眼病。如果我挣钱后,都放进自己的口袋,就会引来别人的嫉妒。”
但对于“煤老板”捐资的举动,山西老百姓也有着他们自己的看法。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在山西一些产煤地区,老百姓谈起建在眼前的小煤窑,不少人颇有微词,有的甚至恨得咬牙切齿。有人说,哪里开矿,哪里就会盖房房塌,修路路断,水不能吃了,地里长不出庄稼。煤炭价格的上扬,使得一些地方老百姓要求“分享成果吃大户”,群起让煤矿老板多给他们分一些利益。在采访中,一位当地同行告诉记者,在财富迅速积累的同时,许多“煤老板”热衷于买房,结果造成了当地房价的飙升。前几年,山西产煤县县城的房价一直都比较稳定,停留在一平方米400元至500元的阶段,但去年,房价已经飙升到一平方米800元至1100元左右,今年以来房价继续上涨,已经高于2000元/平方米。在柳林县一些好的地段,房价甚至比省会太原的房价还要高。在高平,即使售价超过100万元的房子,销售也非常乐观。惊人的房价和水涨船高的物价,远远高于普通居民的支付能力,一些当地居民说,他们每月工资不到1000元。
除了房价,还有污染!记者曾在离煤老板“悍马事件”发生地不远的山西灵石县采访过,在这个灰蒙蒙、满是煤灰、煤渣的县城里,即使整天坐在车里,一件衣服穿一天也会比在全国污染最严重城市之一的太原市穿一星期还要脏,其污染程度可谓触目惊心。离灵石县县城不远的段纯镇,是前往矿区的必经之地。在段纯镇志家庄村,记者了解到,这里原来约有800亩农田,现在700亩已被工厂占用。据村民介绍,这些工厂都是高污染的企业。剩下的100亩地,也因受到污染没办法种庄稼了。“这个地方已不适合人生存了。”当地人告诉记者,在矿区,因患肺癌、结肠癌等病症去世的比例比其他地区高很多。在矿区采访时,许多老百姓都知道,“煤老板”挣的钱他们的孙子都花不完。那些赚了大钱的老板们不少人在大城市里,如上海、广州、北京等好地方买了豪华别墅,举家搬迁,进行“生态移民”;而面对污染如此严重的环境,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普通百姓,能选择的只有忍受和适应。以环境污染和后世子孙的饭碗为代价,对煤炭资源进行掠夺性的开采,只能富裕一小部分人,而众多的矿区普通百姓,只能继续品尝拿走了金钱、掠走了资源的“煤老板”们所留下的苦果,沦为“矿区难民”。
那么,除了污染,老板们是国民经济发展的“功臣”吗?曾到山西实地考察过的学者谢国忠认为,小煤窑赚钱主要靠不为污染环境买单、不为超载损坏高速公路负责。如果把整治环境和修复公路的费用包括在内,这些小煤窑对经济的贡献很可能是负数。而据山西省煤炭工业局介绍,为了多出煤、快出煤,小煤窑经常是“猴子吃苹果咬一口就扔”。照这种开采水平,能采百年的资源,十多年后就无法再采,资源浪费触目惊心。有资料统计,目前山西的煤炭回采率仅在30%至40%,其中乡镇矿通常只有10%至15%。
其实,煤炭矿权如何分配已经成为了困扰山西这个煤炭大省的一个难解的课题。因为按照现行体制,国家对煤炭资源的配置采取两种方式:一种是行政划拨无偿使用,另一种是象征性地交纳一些资源费。山西省国土资源厅的数据显示,山西某产煤大市90%以上的煤矿是靠行政划拨取得采矿权的,其余10%的煤矿仅象征性地交了少量的资源费。这一体制在近年来给山西带来了越来越多的恶劣后果。由于这种资源使用费的严重缺位,导致煤炭行业进入门槛低,小煤矿泛滥成灾。长期以来,山西在遏制煤矿安全事故、提高煤炭资源利用上煞费苦心,但是由于这种煤炭资源使用体制上的先天制约,使得山西的这种种努力收效甚微。而另一个方面,由于煤矿采矿权行政审批的无偿取得,造就了山西大批一夜暴富的小煤窑主,因为拿到资源就意味着“一夜暴富”。山西省国土资源厅的一位官员告诉记者:“暴富的大都是小煤窑主,究其原因是资源的无偿使用。”
那么暴富的“煤老板”是怎样“拿”到采矿权的呢?“谁能在山西帮我办到采矿权证,给他200万元都没问题。像我们这些外来户,如果摸不到门路,什么证都办不下来。”一位来自浙江的煤矿老板李某告诉记者,2002年以来,山西省转让煤矿之风开始兴起。不少煤矿老板发现,守着一个煤矿开采一年不过几百万元的利润,而如果一年收购两三家煤矿,进行包装后转让,收益可大大超过采煤。2003年以来,随着煤炭价格猛涨,浙江、湖南、湖北等大量民间资本涌入产煤区,每座煤矿的价格从100多万元上涨到1200万元至1500万元,厚煤层矿更是上涨到2000多万元。
山西省长治县一位个体煤矿老板告诉记者:“按照现在的煤炭行情计算,如果弄一个年产煤10万吨、能开采10年的煤矿,拿300万元送礼,顶多第一年白干,还能赚九年的钱。要算大账不能算小账。现在,年产煤10万吨的矿一年能赚700万元,要是真能拿到,送1000万元也值,就算两年白干,还能赚八年,最少能赚几千万元。”就这样,在“黑金”的刺激下,一些地方和管理部门的领导、工作人员开始成为煤老板的“代言人”或“保护伞”。近年来查处的矿难事件和煤炭领域的腐败案件充分表明,正是“煤老板”获取了极大暴利,而暴利又导致权力“出租”成为可能。
山西官方一份调研认为,贫富差距的迅速拉大,加之因少数人占有资源而暴富产生的社会心理失衡,引发一系列社会矛盾。另外,“煤老板”暴富现象虽然发生在煤炭行业,但对整个经济社会发展的负面影响却不容忽视:一是吸引社会资本向煤炭行业集聚,不利于经济结构的调整优化;二是利益分配的严重不公,使少数人靠占有资源在短期内暴富发财,而多数人靠自己的劳动却长期难以致富。
专家认为,正是由于一次性定价出让没有充分考虑到资源的增值性,现行的煤炭资源出让价款,与煤炭资源实际价值背离较远,致使投资者想方设法“跑马圈地”抢占资源,甚至出现了“炒煤团”,客观上造成了煤炭资源价值的隐性流失。资源利润空间过大,导致层层转包问题十分严重,给安全生产造成巨大隐患。煤矿不允许承包是《煤炭法》的明确规定,但近年来煤矿私下层层转包现象相当突出。无论承包还是转包,经营者在短期内为获得最大利益,不增加安全投入,不考虑资源回采率,有的甚至违法违规生产,最终造成重特大事故频发。
“小煤矿一个突出的特点就是安全投入的严重不足。”据山西省煤炭销售办公室的李建刚介绍,目前山西省煤矿安全欠账高达138.78亿元,其中,中小煤矿安全欠账占2/3以上。他说:“从商人的角度来讲,成本的高低直接影响收益水平,利益驱使下,安全投入往往被降到极限。”“有一个小煤矿,就有一颗定时炸弹。”更为可怕的是,山西各地“超产”之风同样在小煤矿上演,成为安全隐患的“祸首”。据一位知情人透露:“山西大多数中小煤矿超产幅度都在150%以上,有的甚至翻倍。”
专家们则认为:“煤老板”致富的资源是国家的同时也是全民的,但由于目前我国缺乏更完善的资源税等,如对环境破坏、污染等均未征税费,因而挖煤利润特别高,只有立足于市场化的基础进行科学的体制设计,才能使采矿业进入规范有序的竞争格局。
确实如此,但我看专家们只说对了一半,而且是重要的一半!因为,出台再多的法规不还是需要具体的人去执行吗?再好的“经”叫歪嘴的“共匪”一念也会走“味”!在一“匪”当政,一手遮天的黑暗大陆,再多的“黑金”也能洗成“白金”!“匪”商勾结,“匪”商不分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人民只能充当它们大赚“黑心”钱的“工具”,不断地为它们输送“黑色”的血液来供养它们,直到被榨干最后一滴血!因此,无论是身处煤炭行业以内的,还是与煤炭行业无关的人们,都请你们擦亮双眼看清“黑金”的“黑暗”本质吧,共同行动起来为销毁这个黑暗势力而努力吧!
我想,大家该知道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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