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益瑶:“出走”的女儿
上海书展的最后一天,傅益瑶忙得团团转:出席新书首发仪式和研讨会,为读者签名售书,出席由日本前首相羽田孜率领的文化代表团的演讲等活动。出书,是第一次,一次就出了几本:《我的东瀛岁月》、《我的父亲傅抱石》、《窑火丹青——傅益瑶画瓷》、《佛教东渐图》卷轴。 原本,只是聊天时讲故事被上海辞书出版社负责人听了进去,约她写出来,下笔后却发现要说的太多,于是拆为两本,加上画册,成了“系列”。
不说父亲:有关父亲画作的真假,她闭口不谈
采访她,几乎每个记者都要问:“你怎么看你父亲画作的价格?你能辨别出父亲画作的真假吗?”
10天前的一场艺术品拍卖会上,傅抱石的一幅《雨花台颂》以4620万元成交,创下近现代画家单幅中国画最高拍卖纪录,随后,即被傅抱石之子指为“偷卖之作”,要求追究。
或许私底下还会有人猜测,她在此时的出书,是借着父亲画作的新闻做“由头”来炒作吧?其实出书与参加书展的日程,都是早已计划确定了的。她的《我的父亲傅抱石》,也是傅家后人撰写的第一本傅抱石传记。
对于父亲画作的真伪,傅益瑶早给自己下了“封口令”:“假画实在太多,要看出并不难,但收藏市场过于功利,忙着炒作,对于画本身的艺术感受反而成了最不重要的事情。多谈既无聊又麻烦。”
人生挣扎:从“山水逼似乃翁”到留下“自己的痕迹”
当年的傅益瑶,曾用了很大力气来摆脱父亲对自己的艺术和人生的影响。
她是傅家三女儿,从小是在父亲画室里玩大的,耳濡目染尽是艺术作品,别人难得见到的水墨大师艺术创作状态、气息她十分熟悉,但少年时代的理想偏与绘画无关。直到18岁父亲去世之后,她在农村插队落户、精神苦闷又思念父亲的日子里,才开始拿起画笔临摹傅抱石的作品,一出手就有父亲的墨致气韵,被郭沫若、吴作人等称赞非常有灵气,“山水逼似乃翁”。
1979年,傅益瑶作为当时唯一公派学习艺术的留学生留学日本,考入父亲傅抱石在上世纪30年代留学的东京武藏野美术大学,师从盐出英雄、青山杉雨等名家,之后更进入东京艺术大学,受业于日本文化泰斗平山郁夫。从中国到日本,师长同辈都视她为“傅抱石的女儿”,她则为了作品中有太多“父亲的痕迹”而苦恼,“挣扎了很久”,才开始走出自己的艺术道路。
偶然的机会,她开始为日本一些寺院绘制用中国宣纸和水墨画的障壁画,《比睿山延历寺图》、《天台山国清寺图》、《祖道传东图》……斗室之中,一幅幅形制巨大的水墨绘画让她激情酣畅,而越来越多悬挂在著名寺庙内的障壁画,让她获得了日本艺术界和社会的认可。1990年,她获得了河北伦明先生主持的“伦雅美术赏”——一个很多日本画家终生追求的奖项。
也说父亲:师其心,不师其迹
父亲傅抱石留下的痕迹,还在。未必是笔墨技法,也未必是题材构图。更多,是精神上的衣钵传承。这几年,傅益瑶越来越多在不经意间说起父亲。
本来只想写“我的东瀛岁月”,因为回忆中父亲的痕迹太多,干脆分开,于是有了《我的父亲傅抱石》的意外成书。她在书中生动地讲述着傅抱石生活、创作中的细节,那些不为外人所知的轶闻趣事,以及傅抱石传授给子女们的对中国画的独到见解。对傅抱石的整个艺术创作历程,傅益瑶有非常明晰、独到的认识与理解,是极力拉开距离,作为一位艺术家来评点分析的——当然,依然怀着作为女儿的深挚情感。
傅家几位子女后来都走上艺术道路。但在当年,他们的父亲从未逼迫或训练他们学画或做什么。傅益瑶读大学,父亲坚持让她入中文系,学古典文学,因为不论将来做什么,都要有扎实的文史知识来垫底。不学文,便画不了文人画,画水墨更易成画匠——这样的“美术教育”,恐怕是今天许多父母都已忽视的。
因为父亲生前不止一次说过“卖画和画画不同路。要卖画,就不能画能够留存下来的有价值的画”,于是,即使在艰难境遇中她也坚持不与画商来往,追求文化贡献,后来更以弘扬中国水墨画、致力中日文化交流为业。这样的坚持和勤勉努力也获得了日本各界人士的认可,为她的新书首发和为推动中日关系健康发展而来的日本众议院议员、前首相羽田孜就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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