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旧事:大哥和二哥的故事
我爸是他那一辈人中的长子,和我妈结婚十年后也没生下一男半女。全家人都抓了瞎,赶紧找算命先生给算了一卦。算命先生抽完签后慢条斯理地说:“不用着急,明年有一对小老虎下山。”果然,第二年是虎年,我妈生下我大哥,起名中带了个”虎“字。我婶婶几个月后生下我堂兄,名字中带了个”山“字,全家皆大欢喜。因为有了长孙,大家的心就自然都放了回去,不想几年后我们家第二个孩子又迟迟不肯出世。那时不讲什么“只生一个好”,都说一个孩子太不保险,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不好说。为了再生一个孩子我妈赶紧找大夫看病,吃下几服药后,终于生下了我二哥。我的出生倒没让全家人费什么心,只是二哥没生下两个月我妈就怀上了我,害得我二哥连奶也吃不上了。
现在回想起来,其实我父母当初根本不必为生孩子的事而着急上火,也不必为我们未来是否成材而担心受怕。因为早在我爸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一个算命先生看风水站在我们家的祖坟边上就说过:”这家将来要出两个文人。“果然,我们家族里除了我两个哥哥是白领人外,其他堂兄堂弟都是蓝领人。而在相面先生来看,我爸分明是有两个儿子的面相,就连我们三个孩子后来的生活状况也让人看得一清二楚。
小时候,有一个老太太经常到我们街上来捡破烂。时间长了才知道这个老太太很有来头。她会看手相,早年是故宫里专门负责挑选宫女的。解放后不久她被轰回了家,儿子无力抚养她,她就靠捡破烂来救济家里。有一天她给我们看了手相。一看我大哥的手,老太太就羡慕地说:”你小子,这辈子不愁吃不愁穿,吃不着苦也受不着累!生来的好命!”拉起我二哥的手,看了又看,然后叹了口气说:“你呀!手指头又短又粗,是个操心又受累、还挣不到钱的苦命人。“老太太看我手指长得又细又长就说:“你是个有福人,吃不着苦、受不着罪。”
不管怎样,老太太当时说的都是准的。我大哥后来在国家财政部里当了个干部,经常出差去检查工作,无论走到哪儿都有人热情招待他。好吃好喝好待遇成了他工作的一部分。挣钱不少,油水也不少。我二哥可就苦了。那时中学毕业已经不用插队落户了,他却赶上了最后一批。在农村干了三年,一共才挣了500多元钱。后来回城,在一个国家机关里当上了会计。因为他没有文凭,虽然能胜任工作,评级长工资也没有他的份儿。等他好不容易考过电大,国家又有了新的政策,要考取国家承认的会计文凭才可以。因为这是涉外单位,不管需要不需要还要他掌握一门外语。现在他已年过半百,该拿的文凭方才拿到,可人家该长的级别早就长过去了,再过几年他也该退休了。
我是个女性,所以不上家谱,算命中也很少提到我,可在远隔万里的欧洲,几十年来我一直在丈夫的命相中占有一席之地。一生不受苦、不受累也被捡破烂的老太太给说中了。
我自己无力与命抗争,很少找人抽签算命,也不推荐大家去算卦、相面、看风水。我只是奇怪,为什么一个捡破烂的老太太能把我们兄妹三人的命说得清清楚楚,甚至于在我爸小的时候,那时我们还没出生,就有人知道我们家要出两个文人,我们认为不可知的事,也都被人准确地算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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