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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在美国:我在乔治华盛顿大学刑侦系接受老美的挑战

 2005-06-25 14:29 桌面版 正體 打赏 0
以美国开国元勋华盛顿命名的乔治·华盛顿大学,位于首都哥伦比亚特区,与白宫、世界银行、水门饭店相临,GWU是这所美国著名私立大学的英文缩写。

哥伦比亚特区就是美国人嘴里的DC,面积不大,人口不过70万。没有工业,无法与芝加哥、底特律相提并论,商业也不发达,较之纽约的曼哈顿也大为逊色。华盛顿也不是海滨城市,沿95号高速公路向南两个多小时才能到达大西洋的海湾,所以又不能与圣地亚哥、夏威夷媲美。但是,DC有自己的独到之处,她有美丽的波多玛克河环绕,构成与马里兰州、维吉尼亚州的天然分界线。当年华盛顿总统选此处定都,这条在此分叉又合流后汇入大西洋的波多玛克河便是主要因素。

国家公园是华盛顿的心脏,也是美国的心脏。高耸入云的华盛顿纪念碑,构成了中心里的中心,纪念碑正北不远就是白宫,正南相等距离,坐落着美国“独立宣言” 的作者、曾为美国拓疆扩土的杰佛逊总统纪念堂,西边是宏伟的林肯纪念堂,东面是居高临下的国会大厦。贯穿东西的宪法大道和独立大道,把沿大道两边的联邦政府机构和博物馆、纪念堂串连起来,构成一个东西长、南北窄的长方形,其中除了古典的哥特式建筑,便是绿草如茵的大草坪,在此曾举行过无数次群众集会和示威游行,包括百万黑人游行、百万母亲游行,以及全美同性恋大游行。 华盛顿是美国的政治、文化中心。

跟许多美国大学一样,GWU既无围墙也无大门,她与城市自然地融为一体,成为美国政治中心的一个组成部分,不断为美国输送各类优秀人才。

GWU的刑侦系主要培养警察系统的管理人员、侦探、特工以及刑侦技术人才。与其他专业相比,社会对刑侦人才的需求量相对较少,刑侦系的规模也不大,位于法学院与化学系之间,以便于教学和实践,因为该系的培养目标是既懂法律又懂技术的全面人才,主修课程都与法律和刑侦有关。

布莱尔教授是刑侦系系主任,也是我的导师。

“我在刑侦系执教二十多年了, 培养出无数专业人才,你是被录取的第一个中国人,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布莱尔教授一边看手里的材料,一边抬起双眼,透过黑色的老花镜镜框打量着我,好像在问,你小子行吗?

我不敢怠慢,有了跟文迪在机场见面反应迟钝的教训,知道跟美国人打交道得快节奏,便连忙把背了不知多少遍的学历、经历和办案实践向导师汇报,没等我说完,教授便挥手打断了我。

“你说的这些都在这里,” 他把手里的材料轻轻摔在写字台上,然后摘下架在大鼻子上的老花镜,捏在手里冲我边比划边说:“我敢录取你,就是因为你的这些宝贵经历,我也不怀疑你的能力,关键是你的英文,我们从未录取过外国人,美国执法部门也从未雇佣过外国人,语言和文化恐怕是你们最大的障碍。”

老教授放下花镜,用食指指着我继续说:“无论是谁,只要有两门课得了C,便被淘汰。 另外,我们系不搞论文答辩,而是毕业综合考试,四个小时,涵盖所有课程,靠学生当场独立完成,如果不通过,不仅毕不了业,而且所获得的学分也全部取消。”

我耷拉着脑袋走出布莱尔的办公室,临来时还做着毕业后到FBI当特工的春秋大梦,被人家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开学两个星期了,还真应了布莱尔的话,语言障碍。头一天上课,我一走进教室就感到有股无形的压力,清一色的白人同学,个个都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我这个一身牛仔服的中国人。我想起小时候听过的一个笑话,说的是一个财迷心窍的人,听说有个独眼国,那儿人只有一只眼,正中间长在印堂穴上。他想,捉一个回来,准能发财。于是,他跋山涉水到了独眼国,没想到却被人家捉起来放在笼子里面展览,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人来看这只两只眼的怪物。我看这些金发碧眼的洋人怪,他们看我这个黑头发、黑眼睛、讲一口中国味英文的人也一定很奇怪。警察圈子历来是白人的天下,我真有误入歧途的感觉。

美国的教学方法很灵活,不光老师讲,学生也积极发言,形成师生互动,对习惯于国内填鸭式教育的我来说,极不适应,还没弄明白人家要干什么,已经进入到下个议题,别说发言,笔记都记不全。我只好笨鸟先飞,提前预习功课,找同学借笔记。在吴新玉和文迪的建议下,我还招了一个美国室友麦克,他是医学院的学生,麦克经常纠正我的英文发音,向我介绍美国大学的教学模式,帮我度过了最困难的第一年。

有一次上课时,老师问我:“石,中国监狱怎样改造犯人?”

“我们对犯人实行劳动改造。”经过一年多的适应,我也敢在课堂上发言了。

身后传来一片不以为然的声音。 一个女同学站起来 :“我听说中国的犯人被强制劳动,那是侵犯人权。”

我不想跟她争论,我给大家讲了一个我亲手办过的案子。那是个扒窃惯犯,屡教不改,成了派出所的常客。一次作案后被拘留,经过警察的教育,痛哭流涕地发誓要重新做人。为表示他的决心,回家后竟举刀剁下自己右手一段食指,拿着血淋淋的手指回到派出所,发誓从此金盆洗手。谁知没过多久,便有人举报他又用那只伤手偷人家的钱包,狗改不了吃屎了。

就是这么一个恶习极深的惯犯,经过一年劳动改造,成为一名自食其力的劳动者,再也没有重新犯罪。他说,自从进了监狱,才知道劳动是怎么一回事,本来是一片杂草丛生的空地,经过我们的劳动,在上面盖起一座座漂亮的房子。在会陷进双脚的烂泥地上,我们筑起一条经得住十吨卡车通过的公路。劳动苦中有乐,但我这双手以前却没干过有意义的事情,而是用可耻的手段去占有别人的劳动成果,回想起来,真是痛心疾首,是劳动改变了我的人生。

同学们被我的故事吸引住了,我也没想到自己竟能当着全班用英文高谈阔论。我一讲完,大家就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列举了许多劳动改造的好处,又想出一些鼓励犯人参加劳动的措施,如适当提高劳动报酬,用参加劳动的天数折成点数,优先考虑假释等。还有人提出一些限制措施,以防止狱警滥用职权,变相体罚犯人。这些美国未来的执法者,通过那一课都明白了一个事实,中国的监狱也是监管罪犯的地方,而不是关押不同政见者的集中营。

在克服语言关的同时,我还得过金钱这一关。 GWU是私立大学,学费昂贵,加上生活费开销,必须边打工边读书。 我虽然是全日制学生,但不能像美国学生那样专心学习,我得半工半读,把他们喝咖啡、去酒吧的时间集中起来打工。 我每天的日程是,打工、吃饭、读书、睡觉。

餐馆、加油站、图书馆,都留下了我打工的汗水。有一次,有个黑人加完汽油没给钱就溜了,我还得在交班时用自己的钱补上,大半天的工就算白打了。挣来的辛苦钱,除了交学费,从不敢乱花。刚来美国时,我每天的伙食只有老三样: 鸡蛋、热狗、方便面。这都是最便宜的,每天三顿,每日如此。我一个月的伙食费从未超过五十美元,与后来我们一家三口周末下饭馆每次一百多元相比,那才叫节衣缩食哪。老三样成了我的忆苦饭,一想起来就反胃。现在的年轻人,恐怕不知道什么是忆苦饭吧,你们的父母小时候都吃过,我有时候也会买一份热狗忆苦思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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