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救救我的姐妹
“她们乘今天下午五点的飞机到香港,赶快拦住她们。”9月10日下午三点,记者接到琼海一少女求救,该少女称她刚从香港逃回来,她的另一个姐妹也即将被骗到香港卖淫。
9月10日下午,记者接到一名自称是阿美的少女来电说,她被骗到香港卖淫,9月9日才从香港逃回来,她的另一个姐妹张晓红也将乘当天下午五点的飞机经深圳转道香港。阿美哭着要求记者想办法拦住她的姐妹,“我们被骗了,不能让她离开海口。”记者接到电话后立即与琼海110联系,琼海110的答复是必须与琼海出入境管理股联系,可是琼海出入境管理股的答复是必须当事人去报案,否则不能根据一个电话作出任何决定。阿美却坚决不同意到琼海公安局报案,理由是要是被人发现就完了,那帮拐骗团伙必定不会放过她。
时间是下午四点,离阿美的姐妹张晓红(化名)飞机起飞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从琼海方面得不到任何帮助后,记者立即与省公安厅出入境管理处联系,出入境管理处得到的消息是没有张晓红这个人到香港去。
9月10日下午四点多,在记者的再三要求下,阿美从琼海来到海口。阿美见到记者后说,她很担心自己的安全,而且她表示坚决不在琼海报警。记者无奈与省公安厅联系,被告知当事人必须到琼海公安局报案才能立案。离飞机起飞的时间越来越近,记者无奈地再次打通琼海110电话,琼海那边的口气依然是必须有人去报案。阿美那时候人在特区法制报社,也就是说就算乘飞机赶往琼海去报案也不能把张晓红截住了。阿美在记者面前大哭起来,“她一走就死定了,我还能跑回来,她没有那么好运气能跑回来呀。”记者再次无奈拨通琼海110电话,得到的答复依然是人必须亲自去报案。
但让阿美无比担忧的是:事情紧急,不知道往后一拖,还来不来得及去解救自己的亲密姐妹?
阿美流泪向记者倾诉了在香港的惊魂往事。
异乡去寻梦
阿美是个懂事的女孩,父母亲离婚后,她早早地就帮助母亲,初中毕业后承担起家庭的重担,外出打工供弟弟上学。
今年8月初,阿美在酒吧上班时,一名来过几次的中年妇女拉着她的手,一边夸阿美俊秀聪明,一边向她说起到香港打工挣大钱的事。去香港打工挣钱,这是阿美从来不曾想的事。
此后几天,中年妇女都来找到阿美,向她介绍到香港去如何能挣钱,还有机会找一个香港本地的男朋友,一辈子都很好过,而且3个月后就可以挣6000元回来。阿美听多了,慢慢地也有些心动。在悄悄向朋友打听过后,与另外一个姐妹盘秀娟(化名)去琼海嘉积中学附近,找到一名叫“老板娘”的妇女。“老板娘”说:到香港去不用花钱,一切费用由那边想找女友的男人出。先过去旅游15天,让男方看一下。如果男方看中了你,他可以出钱让你先住在深圳,等到5年后你们就可以领结婚证,到香港一起生活。万一没有被对方看中,我也认识香港那边的大排档老板,你们可以到那边打半个月工再回来,工钱有2000元左右。
阿美准备了1000元钱,加入了这支特殊的充满诱惑的队伍。
说是队伍,其实只有阿美和另外一个年纪相仿的女孩。8月15日,阿美把身份证和户口证拿给“老板娘”办理《往来港澳通行证》。8月25日,“老板娘”通知阿美,证件已经办好,等那边的人过来把阿美接走。8月30日早上,一名35岁左右带有琼海口音的年轻女子(人称“阿红姐”)把阿美和另一名女孩接走,一辆红色工具车把阿美她们送到海口美兰机场,搭乘早上10点30分的飞机到深圳。
到深圳后她们住在华侨大酒店边上一个破旧的招待所,当天晚上,“阿红姐”带她们去买了些衣服要她们换上。阿美说,她那天晚上就感觉不对头了,但是人已经来了,虽然忐忑不安,阿美她们还是踏上那片向往中富裕的天堂。
身陷淫窟
8月31日上午11点左右,“阿红姐”把阿美她们安排到一家旅行社,持当天刚办下来的《往来港澳通行证》,跟着赴港游的游客,从深圳过关,到香港与自己会合。“阿红姐”带她们到旺角山东街北街的一个出租屋,安顿下她们,说是晚上就可以上班。
下午4点多,“阿红姐”让她们打扮漂亮些好去认识认识“香港男朋友”。“阿红姐”把她们带到服装店,换了一身简单衣服后,突然来了5、6个男子,将女孩子们分成几伙,带了出去。
阿美她们跟着一名男子来到一家大排档里坐下,还以为是等香港男子来“相亲”。男子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话告诉她们:等客人的电话来后她们就去“服务”,答应客人的任何要求,千万不能得罪客人。
“这不是坐台小姐吗?”连恋爱都没谈过的阿美她们一听吓得眼泪马上掉了下来,转身就想跑。男子赶紧拦住她们,说今天不去也罢,把你们送回“阿红姐”那儿去。
“阿红姐”看见她们回来了,不顾两个女孩哭哭啼啼地争辩,铁青着脸对准一个女孩就是狠狠的2个耳光,那女孩的脸上马上一片青紫。“阿红姐”恶狠狠地骂道:妈的小骚货!老娘把你们办到香港来花了多少钱?想回去?可以,先把老娘的钱还清!至少接30个客人再走!
远在他乡举目无亲的阿美看着凶神恶煞的“阿红姐”和一帮男人,无奈地哭了。
“阿红姐”不耐烦地让她们擦干眼泪,跟着“马夫”(带班的男子)去等客人电话。
当天晚上,2个单纯的异域女孩开始了她们的血泪之旅。只要“马夫”一接到电话,她们就得踩着逼仄老巷的昏暗灯光,高一脚低一脚地“赶场子”,到宾馆里让客人“看钟”。如果客人看上后买了“钟”,她们就要陪客人睡觉。从下午5点钟开始,赶场子一直要赶到第二天的7点多,然后一点食物也吃不到,回到一股霉臭味的宿舍休息。到下午4点钟起床吃饭,然后又被“马夫”领着四处“赶场子”。由于她们都被迫穿着高跟鞋,走起路来磕磕碰碰。有时一个晚上要赶7、8个场子,人累得像全身散了架一样。加上人又饿得不行,连走路都想闭着眼睛打瞌睡。在阿美逃离淫窟的短短8天里,她足足瘦了11斤,原来漂漂亮亮的少女已变得憔悴不堪。
逃离苦海
痛苦的时间在漫长煎熬中一天天过去。阿美好几次与买钟的嫖客说话,可惜阿美不懂香港话,嫖客又不懂听普通话。好不容易,阿美终于接满了当初“阿红姐”承诺的“30个客人”。她找到“阿红姐”要求回家,没想到招来了一顿臭骂。“阿红姐”说:你过来就是干这一行的,回什么家?老老实实给我做下去,否则老娘打死你也不让你舒服!然后还让“马夫”对她看紧点。
9月7日晚上10点多,阿美已经是跑第4个“场子”。身心俱疲的她看到嫖客一脸善意,像是一个好人。她就向嫖客打听在香港如何报警。可惜由于语言不通,阿美无法与他沟通。好在嫖客看到她一脸惊慌,2人就一边做手势一边看口型,终于了解到香港报警电话“999”。
阿美赶紧在酒店里拨打报警电话。10分钟不到,果然上来2个香港警察找她们。阿美与同在这家酒店“做钟”的海南姐妹阿彩和香港警察“谈”了一会,毫无效果。最后阿美说“我们是大陆来的,想要回家!”这句话让香港警察听懂了,他们把可怜的2个海南女孩接到自己的警车上,一路护送到香港关口,乘坐地铁回到深圳。
2个女孩回到深圳后已经身无分文。在深圳,阿美她们曾打电话向深圳警方报警,深圳警方说必须在海南立案要她们回海南报警。阿美问了一些市民,有人建议她们去找“救助站”。通过救助站的帮助,2人于9月9日早上6点30分回到了久违的海口。回到琼海后,阿美急忙联系她即将要到香港去的姐妹张晓红却怎么也找不到她,于是阿美立即向报社救助。
阿美神秘失踪
勇敢地站出来揭露组织卖淫团伙的阿美,在接受记者采访约6个小时后神秘失踪。目前,只有另外一个操中年口音的女音用阿美的小灵通拨打记者手机2次。记者为阿美的处境深感担忧。
9月10日,就在记者把阿美送回琼海之时,阿美接到电话说,她的姐妹张晓红已经从美兰机场跑回来了,没有乘当天五点到深圳的班机。张晓红在上飞机之前给她男朋友打电话,从阿美那得知消息的男朋友把张晓红从鬼门关救了回来。得知姐妹跑回来后阿美突然改口说:“我不怕打击报复了,如果我不站出来,还会有许许多多女孩被骗。”
根据阿美的意思,记者9月11日早上来到琼海。可是,经过一晚上思想斗争的阿美又开始犹豫了,她说家里还有弟弟,不想家人因此遭到报复。阿美告诉记者说张晓红跑回来后就吓得回老家去了,记者见到张晓红的往来港澳通行证上的名字竟然是“吴美丽”(化名)三个字,难怪记者在省公安厅出入境管理处找不到张晓红这个人。阿美说,她用的是假名,而且通行证上面的年龄是30多岁足足比她的实际年龄还大十岁。
9月12日凌晨1点多,记者接到阿美的电话,带着哭声说““老板娘”找我了,他们说我到公安局报警了,他们把我的电话抢走,我好害怕她们。”就在记者要和阿美说话时电话突然中断,记者再拨过去时电话一直因故停止使用。
9月12日早上7点多,记者再次拨打阿美最后一次打过来的电话,电话还是一直无法接通,而阿美自己的电话却一直无人接听。
9月12日中午,记者接到一名听声音应是中年女士的电话问记者是谁?记者手机上显示的是阿美一直使用的电话号码。那女士告诉记者她是阿美的亲戚,记者说自己是阿美的表姐怎么不认识她?那女士立即改口说是阿美的朋友,直到记者挂电话时那名女士一直在问记者在什么地方。
9月12日下午,那名女士再次打电话给记者,记者的同事接过电话,女士听到陌生声音立即把电话挂断。
直到发稿之时,记者还是无法与阿美取得联系。
记者采访手记
记者从接到电话求助就非常震惊,整个事情发生得很简单,几个少女想嫁到香港去,老板娘也就轻轻松松地把她们骗走。据阿美所说,在她之前已经有许多姐妹被老板娘介绍到香港去了,有些人回来了,有些人没有回来。回来的都说还可以,大家都不谈此事,也就造成了有许多姐妹跟着上当受骗。如果在这之前有人出来说话,那阿美她们就不会重复这样悲惨的经历,记者真心希望阿美能够站出来,可是,事情是不是真会像阿美所说的,她们会遭到打击报复?而且她们最顾虑的是她们还年轻还要在那个地方继续生活,知道她们经历的人们又会怎么看待她们?如果少女们当初不是因为想着飞上梧桐树变成金凤凰,那坏人的阴谋也不会因此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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