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浩成：民主、和平、统一，三者缺一不可

2003-12-03 02:27 作者:作者：于浩成 最近，随着明年三月台湾总统大选日益临近，台湾岛上蓝、绿两大阵营之间的统、独之争愈益白热化。继台湾现任总统、民进党主席陈水扁于今年八月提出“一边一国”之后，民进、台联两党和台湾行政当局又掀起台湾“正名”、公民投票、“去中国化”等渐进式台独活动。在台联精神领袖李登辉提出二零零八年建国后，陈水扁总统提出二零零六年催生新宪法，并在今年十一月赴巴拿马访问过境纽约时公开喊出“公投制宪建国”的囗号，使台湾独立建国活动达到了新的高峰，并对大陆中国肆无忌惮地公然挑衅。正如老布什总统的国家安全顾问史考克罗夫于本月七日在德州“中美关系的过去、现在与未来”讨论会上所说：“陈水扁已接近北京的红线，大陆方面显然是接受了上两次台湾总统大选前夕强硬表态，反而起了为李登辉、陈水扁'助选'的作用，一直保持低调，采取向美国施压，要美国约束陈水扁不得越过红线。”人们相信，陈水扁在纽约之所以重申“四不一没有”的诺言应是在美国逼迫下才作出的。

当前在台海两岸究竟是如陈水扁所说的是“一边一国”，还是如中国当局所说的“大陆和台湾同属一个中国”呢？从表面上看，一边叫中华人民共和国，一边叫中华民国，似乎“两国论”或“一边一国”论颇有道理。但是，任何人都无法否认的历史事实是：“台湾原是中国的一个省（金门、马祖则属福建省），国民党蒋介石政府在国共内战中败北后撤退到台湾，仍以中华民国的名义统治台、澎、金马地区，继续施行1946年在南京制定的《中华民国宪法》（这部宪法明文规定的领土范围不但包括整个中国大陆，甚至连已经独立出去的外蒙古也包括在内，也就是中国在地图上呈现海棠叶形状，非老母鸡形状，尽管这不尽合理，然而却是白纸黑字，无法否认的“一个中国”的铁证）。因此，事情正像政治学家严家祺在其《两岸争端的出路□□回到一国两府》一文所说的：“现行《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序言肯定了辛亥革命后创立了中华民国的事实，和中国尚未统一的事实。”“两岸关系的实际情况是：世界各国只承认'一个中国'，但两岸却存在'两个敌对政府'，而且两岸是'任何一方的法律以及行政权力无法施行到对方的区域'，这样的现实，可以称做：'一个中国，两个政府实体'或'一国两府'。”（2002年8月20日）

对“两国论”或“一边一国”论不利之处在于“两国”都叫中国，国名上都有“中华”字样，如非一国，这又如何解释呢？难怪狂热台独分子将中国或中华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力图去之而后快。他们大搞甚么“正名”，非中国化以及修改历史教科书，在护照上加印台湾字样……种种小动作，无非为了达成他们梦寐以求地从中国分裂出去独立建国之目的，他们还一直声称台湾已是一个主权独立国家，这也是自相矛盾的，果真如此，那么又何必没完没了地大闹甚么“台独”，甘冒破坏和平、燃起战火的风险呢？

打民主牌是台独势力的一贯手法和致胜法宝，台湾岛内和海外华侨，包括一些侨居海外的大陆民运或异议人士在内，有不少人由于分辨不清民主主义和民粹主义的区别而受骗上当。台独分子竭力鼓吹“台湾的地位和前途应由全体台湾人民自己决定”、“人民主权至上”、“公民投票是最高民权，由人民直接行使，不受任何法律限制”。陈水扁甚至声言，“公投不一定有公投法”（10月13日在接见“创制、公投及直接民主国际会议及圆桌论坛”与会外宾时的讲话），这些鼓吹民粹主义的言论，不但违反了陈水扁在就任总统时宣示效忠的《中华民国宪法》，而且同各国公认的国际法原则也是抵触的。学过法律、当过律师的陈水扁总统，不会不懂得：公投、特别是统独议题的公投，如果没有法源，没有立法机关事先通过的一个程序法性质的“公投法”，对公投的范围、程序、效力等问题明确加以规范，必将导致天下大乱，后果不堪设想。这样说绝非骇人听闻，眼下的台湾就已呈现类似大陆文革的乱象。据报导，在台湾行政院长游锡坤声称，在没有法源情形下也要发动谘询性公投后，台北市长马英九表示：台北市将按“依法行政”的原则拒不执行。台湾澎湖县望安乡长许龙富11月10日说：“陈水扁一天到晚说要制定新宪法，怂恿台湾独立，陈水扁不怕中国大陆攻打过来，望安居民却害怕成为两岸的‘决战地’。若中央制定有台独条款的新宪或办台独公投，望安乡就要同步举办望安独立公投，脱离台湾管辖以求自保。”（《世界日报》11月11日台北电）。新竹市议员郑正铃11月12日以反讽手法，在总质询时提议新竹市举办公投，独立成为“新竹共和国”，他说，“独立后新竹科学园区庞大产值不必再上缴，新竹人囗比新的邦交国吉里巴斯多好几倍，还可加入联合国，每人平均所得达八万美元，将是极富庶的理想国家。”（《世界日报》11月13日新竹电）

关于台湾脱离大陆这类涉及国家变动的公民投票，必须符合国际法原则。这就是1975年赫尔辛基会议通过的一项决定，即欧洲国家的国家变动，必须符合三个条件：第一符合国际法，第二要和平变动，第三要得到邻接地区的认可和同意。严家祺曾说：“大家没有注意这个赫尔辛基协议，这个协议将成为二十一世纪国际关系的基本准则。我把它称为赫尔辛基原则。按照赫尔辛基原则，台湾行使自决权不是不可以，但是要通过中国其余部份的议会的同意，不同意的情况就不能，当然今天做不到，今天台湾要行使自决权，那就给北京动用武力找到藉囗。（安琪：《民族主义有理□□中国旅美政治学者严家祺访谈录》，1997年12月）。最近有人写文章支持台独，将台湾可能脱离中国独立比拟为与当年美国脱离大英帝国独立一样。这不但是“拟于不伦”，而且这位作者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恰恰没有说明美国独立是通过战争才取得的这一事实。在当今世界还划分为众多民族国家的情形下，民族主义显然是有其合理性的，人莫不爱其国，每个公民均有保护自己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的义务。这是宪法上明确规定的。虽然狭隘的民族主义应该反对，因为中共领导人在共产主义、社会主义在全国人民心目中已经完全破产的此刻现在，正在利用民族主义来表明自己统治的合法性和合理性。但是，由于中国人民自鸦片战争以来长期饱受列强侵略、欺凌之苦积累下来的正当爱国主义感情是不容否定和低估的。当前包括广大海外侨民甚至已入外籍的华裔人士在内的绝大多数中国人莫不拥护和平统一，反对台湾在某些外国的互明互暗的支持下从祖国分出去。因为人们从未忘怀，一百多年前中国在甲午战争中被日本打败，台湾被迫割让给日本，是中国人民在二次大战中经过浴血奋战，付出了重大生命和财产的牺牲，才从日本手中收回的。台湾之有今天的经济建设成就，不仅是台湾人自己的功劳，也包括广大外省人的贡献。这里仅举一例：大陆学者魏建功、梁容若等人在收复台湾后即赴台发动国语运动，台静农、郑骞等名教授讲授中国文学，今日台湾政府官员和知识份子一般都会国语，这对于台湾的现代化、经济文化的发展进步起了重大作用。而目前台独分子大搞甚么“去中国化”，不再尊重和推广国语只能导致自我封闭，自甘落后的恶果。这里且不说大量黄金和故宫宝物被蒋介石国民党政府劫运到台湾的事情。总而言之，台湾独立是几乎全体中国人所难以接受的。任何一个中共和国家领导人也担当不起台湾从自己手中丢掉的重大责任。“李二先生是汉奸”的骂名，江三先生或胡四先生也是绝对不会接受的。当前，政治评论家大多认为陈水扁和民进党政府加紧台独活动是为了赢得明年三月的总统大选，这一分析当然不错，但是，还应看到问题并非如此简单。因为民进党党纲中早就有台独建国的条文。陈水扁的“教父”李登辉从来也没有放弃充当台湾共和国国父的梦想。何况他们的台独活动一直得到美国和日本的支持。美国出于自身国家利益的考虑，对华外交一直实行两手策略，一方面尼克松总统于1972年访华，通过中美关系三个公报，卡特总统1979年同中国正式建交，一方面又通过《台湾关系法》，继续售台武器并在大陆武力犯台时出兵协防台湾，只是如台湾主动挑衅，片面宣布独立则不在此例。其目的不外是保持中国的分裂状态，以台湾作为制衡中国的一个棋子。对于最近陈水扁加紧台独活动，美国朝野大唱红白脸的把戏，一方面美国政府由布什总统和鲍威尔国务卿出面，多次宣称反对台湾独立。前国务卿基辛格上周在德州举行的美中关系研讨会上指出，美国在台湾问题上必须坚持三项原则：首先，美国必须奉行一个中国的政策，反对一切形式的“台独”和试图分裂中国的行为；其次，美国应敦促台湾当局保持克制，不要挑战一个中国的原则；第三，美国应强烈支持台湾海峡两岸增进交流，最终达成和平统一。（11月14日中新社记者张炜报导）。这位曾被毛泽东称赞过的大名鼎鼎的博士在这里不是说得很好吗？但是另一方面，美国国会全票通过欢迎陈水扁访美（美国政府只承认他过境），美国在台协会主席夏馨在陈过境纽约和阿拉斯加期间全程陪同。她公开否认布什总统讲过“反对台独”，只是“不支持台独”，甚至说“布什总统是台湾的守护神”。15日她更放话说：“美国希望台湾更严肃地买'全险'的必要。”“全险”就是令人满意的吓阻力量，现在并不存在，但美方认为，台湾拥有足够且令人满意的吓阻力量很重要。（《世界日报》记者张言智华盛顿电）

有人认为，美国支持陈水扁是出于意识形态上的原因。这种看法当然不能说它不对，但这毕竟是次要原因。因为美国政府过去支持过不少亚洲和南美专制国家的统治者，它主要从美国自己利益出发，支持或不支持哪些人，即使他曾经大力支持过的人，一旦失宠，或失掉利用价值，它可能被废黜，如韩国的李承晚，越南的吴庭艳等人。据说，美国还曾一度要把蒋介石流放到菲律宾。（《世界日报》11月11 日在一篇题为《美国当然支持阿扁》的评论中说：“在历任台湾的领导人中，陈水扁无疑是最能配合美国决策的总统，公开表示“抱美国大腿”，全力扮演制衡中国大陆不可或缺的马前卒，相对来说，泛蓝阵营就显得难以驾驭。”）

至于日本，一些右翼分子对于日本在一百年前从中国抢到手中的“宝岛”，并且费力经营了五十年之后又被迫“原璧归赵”，自然不会甘心，从来没有放弃重新夺回的妄想。何况又有李登辉、金美龄这类汉奸做为内应呢。连11月8日公开的美国国务报告也不讳言：“日本可能希望台湾独立，以阻止中国大陆侵犯日本的重要海运路线。”这个报告事实上承认，美、日唯恐大陆与台湾实现统一，将冲破他们多年辛苦构筑起来的“北起南韩，南至新加坡，包括印尼、菲律宾等国在内的围堵中国的一条新月形防线”。

应该指出，台独势力之所以如此猖狂并日益得势，与中共在国内坚持一党专制，拒不进行政治改革，并在对台方针上一贯推行“一国两制”的错误方针，和在国际上一再打压台湾的作法也是分不开的。中共领导人虽然现在已经认识到在上两次台湾总统大选时，向台湾海峡发射飞弹兼由国务院总理朱熔基发狠话，采用“文攻武吓”手段反而产生为李、陈助选的反效果，以致今天又陷于两难的尴尬境地。但他们却没有认真检查一下，他们错误的对台方针实际上一直起着为台独推波助澜的作用。邓小平提出的“一国两制，和平统一”八字方针，后四个字“和平统一”，原是大多数台湾人乐意接受的，美国也没有任何理由加以反对，但前四个字“一国两制”，将台湾矮化为一个地方政府，这是台湾难以接受的。因为台湾与香港的情况并不相同，何况“一国两制”在香港实行的情况又不佳。人们不难看出中共实际上是以“一国两制”为掩护，欲将其一党专制的制度推行到港、台。台湾人不能不考虑在中共坚持其一党专制的情形下，台湾同大陆和平统一后会有甚么后果。如果全国人大也通过一个甚么“台湾特别行政区基本法”，还加以甚么23条之类，事实上等于将台湾一囗吞掉，很难想像已经政治民主化的台湾会容忍这样的“和平统一”。因此在中共坚持其一党专制的情况下，台独无疑地是有其合理性的。再有，中共领导人经常在囗头上说甚么“台湾人是我们的骨肉同胞，情谊血浓于水”、“我们尊重台胞当家作主的愿望”，实际上一贯强行打压，不许台湾在国际上有任何活动空间。如今年春天“煞斯”肆虐时，封杀台湾参加世界卫生组织就是明显的一例。人们难以理解，为甚么台湾不能采取类似奥运、亚银模式，在WHO中也占有一席之地呢？大陆这种作法只能对台湾人产生强烈刺激，加强他们的离心倾向。

既然台独有其一定的合理性，那么为甚么在台湾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反对，在包括中国民运分子或异议人士在内的广大海外华人中也遭到反对呢？笔者认为这是因为人们认识到民主主义和民族主义不可偏废，而和平才能使两者并存这个简单的道理，我们既不能只要民族主义，丢掉民主主义，也不能只要民主主义，弃民族主义而不顾。更不应轻易点燃战火，破坏和平以致玉石俱焚，两败俱伤。在当前情况下，笔者仍然认为联邦制或许是解决两岸问题的最佳途径（可先组成邦联，再召开立宪会议，成立中华联邦，也即中国的第三共和）。这就可以兼顾民族主义和民主主义，既非一方吞掉另一方，也非双方闹到分家甚至兵戎相见成为仇人，实乃双赢方案，皆大欢喜。

有一些民运分子或异议人士由于对中共的不满和仇恨，因而转而支持台独。他们之所以走入误区，一是没有想明白民主、和平、统一这三者不可偏废的道理，二是他们把国家和政府混淆起来，正像白桦的《苦恋》（电影叫《太阳和人》）中有一句对话，作品主人翁（在文章中曾受打击的一位知识份子，据说其原型为画家黄永玉）的女儿问说：

“你爱这个国家，这个国家爱你吗？”这是把国家和政府混为一谈了。我们可以而且应该批评、指责政府（以及执政党），但是绝不应该伤害自己的国家。国家是全体国民的命运共同体，至少在世界大同、国家灭亡以前是如此。一个民主主义者，同时也应该是爱国主义者，这是毫无疑义的，所谓“民族大义”并非一句空话，也并没有过时。希望那些支持台独的人，特别是那些极少数并非认识不清，而是见利忘义，卖身投靠的人，不要走得太远，以免堕落成为民族罪人才好。

2003年11月17日(文章仅代表作者个人立场和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