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一向被推崇为地平线远端的人间净土,很难让人与世纪恶疾爱滋病产生联想。然而,在“西部大开发”号角吹响后,西藏已成为内地汉人打工的天堂。第一大城拉萨被汉人戏称为“四川省拉萨市”,城里四处可见四川人,就连北方的新疆人也会到西藏做小买卖。
以前人们或许还可以想象西藏为人烟罕至,但现在搭飞机很快就可来到西藏,西藏成为旅游热门景点,热钱在这里滚动,就连青康藏高原上被封存千年的古老藏族,也被迫在迷乱的现金世界中追逐明天。
北京爱滋病社会工作者胡佳五年前为了面临生态浩劫的藏羚羊来到青海,他看到修建中的青藏公路提供许多工作机会,从西宁到拉萨绵延三千公里的公路,常见大型卡车来回奔驰。在孤独的旅程中,卡车司机可以在“西大滩”短暂休息。胡佳说,现在“西大滩”私下被改名为“鸡大滩”,因为这里从事色情行业的女子实在太多了。
西部大开发 带来意外伤害
性产业的快速发展是西部大开发的意外伤害,色情行业深入卖酒、卖茶、歌唱等娱乐事业中,这些商店家家提供性交易的房间设备。一名藏人估计在拉萨约有两千名性工作者,多数来自四川,另有数百为来自康区和安多的西藏女子。随着西藏的快速发展,除拉萨城外,其他地区包括昌都、日喀则、泽当、那曲、林芝,都可见从事性交易的年轻女孩。
于是,藏人气愤地说,当西藏自治区干部大声夸耀拉萨是全世界手机使用频率最高的城市时,却不愿承认拉萨同时也是妓女高度集中区。已在西藏拉萨等地从事社会工作六年的澳洲籍社工丹缅.摩根(Damien Morgan)提到,西藏只有私人诊所提供性病治疗,却很少说明病情就开处方,民众并不知道爱滋病的可怕。摩根说,有些女孩虽知道使用保险套,但当客人宁可多付五十元人民币而拒用保险套时,这些来自贫穷农村的女孩为了多赚些钱,就将自己暴露在不安全的性行为中。而西藏女孩从未使用保险套,更形成爱滋病高风险隐忧。
泛滥的不安全性行为是造成西藏爱滋病可能蔓延的一大原因,但类似话题很难在传统藏人社区被谈论。美国自由亚洲电台藏人记者卓嘎在她的广播节目中讨论爱滋病议题时,曾接到一名西藏男子说他得了这“不好的病”,连“爱滋病”三个字都说不出口,而且他的朋友也得了病。
另一状况是,贫穷的藏人有人以卖血为生,在医院门口常见等待卖血的藏人,但西藏任何的捐血行为均未经过HIV病毒的筛检,卖血很容易造成爱滋病的扩散。在卖血引发爱滋病蔓延问题上,胡佳以河南省为例指出,九○年代中国大陆全面追求经济创收,河南省决定发展血液制品便大搞卖血产业,当时地方政府还提出“要想奔小康,就去卖血浆”的说法,许多人因而在政府号召下卖血。
胡佳说,卖血者一次须抽出八百cc血液,先用离心剂进行分离,并抽取浮在上面之各种所需成分去制造血液制剂,然后再将剩下的血浆以生理食盐水混和后,再打入捐血者体内。胡佳以抗议的语气说,因为以上过程均缺乏消毒措施,不同人的血液不小心混在一起后又被分别打入各自体内,这些人日后又继续卖血,使得爱滋病毒在河南省形成百万人感染的严重后果。在贫苦的农村里,每天都有人死亡,曾经一天有九户人家出殡的景象。
根据胡佳统计,在中国大陆,共有廿三个省分因为卖血而成为感染爱滋病的危险省分,其中就包括也是藏人家乡的青海省。卓嘎补充说,目前多数人只注意到西藏自治区可能有爱滋病传染,却忽略云南藏区、青海藏区也有同样问题存在。
境外毒品滥用 蔓延自治区
而在性泛滥、卖血等可能为爱滋病感染途径外,毒品之不当注射也已成为另一爱滋感染源,这四个危险省分包括云南、广西、四川与新疆,要注意的是,这些省分除广西外,其他三省均与西藏相连。此外,邻近西藏南方的尼泊尔与印度北部同样毒品注射问题严重。摩根说,围绕在西藏四周的国家与中国省分,几乎都有严重的毒品泛滥等问题,而西藏与这些危险地区间均可自由流动,情况令人堪忧。
许多人因此相信爱滋病毒已在西藏蔓延,却无法提出正确的数字。摩根曾在西藏自治区内推动为期三年的爱滋病防治计画,经费则是来自澳洲政府。摩根说,西藏从未进行全面的爱滋病毒测试,只有入境西藏者才可能接受测试,目前只知有十个案例确定为HIV阳性反应,其中有二、三个本地藏人。摩根认为,爱滋病在西藏是一已经点燃的炸弹,虽然烧得很慢,但随时会引爆。明年三月澳洲政府与北京政府有一个大型计画展开,其中一项就是爱滋病毒的常态性检测。就他所知,西藏是中国第二个采取策略来预防爱滋病散播的地区。
但是胡佳知道中国政府曾把新疆列为爱滋病特别严重区,却从未提到西藏,因而令他对西藏的处境感到悲观。胡佳说,中国政府经常宣传爱滋病是“资本主义国家腐败堕落的生活方式的结果”,爱滋病疫情被认为是国家机密,到现在没有一个部门能全盘掌握正确数字。湖北省胆子大些承认有五、六万的爱滋病感染者,但公认问题最严重的河南省却只有两千多人。西藏相对下被关注的力度很低,问题仍未暴露出来。
一名在非政府组织工作的藏族青年说,爱滋病在西藏是一个严峻的议题,政府在“稳定第一”的前提下,从两年前才开始宣传,宣传不久便结束,多数藏人还是不了解爱滋病。这个议题也被国际非政府组织认为异常敏感,因为一旦搞砸就会影响其他工作。虽然中国爱滋病议题逐渐引起国际关注,但因为很多地方均未实施监测,官方提出全国共一百万的感染人数被认为可能过于保守,许多人也仍未与西藏产生联想。
“这是西藏为什么风险更高的原因。”摩根指出,人们从未想到爱滋病会在西藏发生,但西藏和其他地方没有什么不同,而且爱滋病已经在西藏发生了。胡佳最后也表示,SARS让中国理解一个公共卫生议题也可以影响国家形象,爱滋病已引发比SARS更严重的民族危机,唯有增强资讯的透明度才能破除目前虚假的稳定。
《中国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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