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记心情好不好？”

2003-11-05 06:18 作者:陈丽 　　县上来了位新书记，县委办精心挑选了几名秘书供书记选用，但书记没用，在名单外圈定了小王。小王刚大学毕业，二十多岁，父母是本县老实巴交的农民，一夜之间就成了县上的“明星人物”。
　　小王的办公室在书记的隔壁，找书记的人都要先过小王这道关，来的人都喜欢问一句－－－“书记心情好不好？”小王觉得好笑，后来才发现其中的奥妙：书记心情好，来人进门前胸有成竹，进得门侃侃而谈，出门时满面春风；书记心情不好，来人进门前诚惶诚恐，进得门手足无措，出门时耷拉着脑袋，像霜打了的茄子。
　　有人让小王见机行事，书记心情不好的时候召见，就找个理由推一下，小王说：“那怎么行呢？领导让我叫你，我敢不叫？”来人说：“可以拖延时间嘛，比如说，人是找到了，可下基层了，正在往回赶！这样书记就不会催了，等书记火气消了我再来，不就OK了！”小王说“这不是欺骗领导吗？”来人说：“兄弟，这叫工作艺术，你想想，你是为书记服务的，书记高兴了，你的工作才算有成绩。再说，你也不能在书记身边干一辈子，说不定哪天派下来当领导，我俩还可能是搭档呢！”小王一时无言。
　　小王照这个法子试了一次，果然灵验，于是，渐渐学着察言观色，见机行事。渐渐地，小王感觉到自己人缘特别好，平时走在街上，向他陪笑脸的人越来越多，请小王吃饭的头面人物也越来越多，什么局长、镇长都和他称兄道弟，拍着胸脯打保票：“兄弟，不要见外，有什么事找我！”小王心里热乎乎的，没想到大家这样看重自己。
　　一天，书记气呼呼地走进来，喊道：“把交通局刘局长给找来！”小王连忙打电话，刘局长一听书记发火了，说：“兄弟，你就说我到公路施工现场去了，下午才能回来，拜托了！”说完把电话挂断了。
　　小王照着刘局长教的话给书记回复，书记说：“那我们去施工现场找他”。小王一听愣了，站着不动，书记问：“你怎么了？”小王不敢相瞒，只好如实招来。书记听罢，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不久，组织部的同志征求小王的意见：“青山乡缺一名副乡长，组织上觉得你表现不错，去锻炼锻炼怎么样？”。小王的头一下子就大了，那是全县最偏僻的一个乡啊，据说现在还不通柏油路。
　　青山乡手机没有信号，电话也是时好时坏，电压不足，看电视还要配个稳压器，灯泡有时暗得像火柴亮光，连麻将牌都看不清。小王到了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每天上班，再也听不到那句熟悉的问话：“书记心情好不好？”也没人请他吃饭了。偶尔回县城碰见局长、镇长们，握一下手就转身走，有的连手也舍不得伸过来，老远点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了。小王心里酸酸的，也懒得进县城了。
　　一年以后，小王突然被调回县委办，还是给书记当秘书，不同的是，多了个头衔－－－县委办副主任，据说是书记发话了，说：“这小伙子本质不错”。
　　来找书记的局长、镇长还是要先过小王这一关，还是陪着笑脸，还是要问“书记心情好不好？”小王脸绷得紧紧的：“不知道！”心里却暗暗地骂道：“书记心情怎么样，老子知道，可老子心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