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麦:人物、社会、历史观察方法随笔(之一:那些鬼)
【看中国报道专稿】周作人先生有一篇散文叫“两个鬼”。大意说:他的心里住着两个鬼,一个是流氓鬼、一个是绅士鬼。它们两个交替地支配周作人的行为,使他为处事为人表现出绅士与流氓的两面云云。依此类推,毛泽东心里的鬼一定不止两个,不然他不会呈现为一个那么复杂的多面体。毛泽东只说自己身上同时具备了“虎气和猴气”,实际何止于此。大略算来,毛泽东心里应该还住着“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诗人鬼,“不能那样雅致、那样文质彬彬”的暴力鬼,“论十大关系”的建设鬼,“造反有理”的革命鬼,“忙时吃干,闲时吃稀”的看家鬼,“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帝王鬼,“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教师鬼,“读书越多越愚蠢”的老粗鬼,谈古说今扮成个学士鬼,替卫士写情书客串过捉刀鬼,诸如此类。所以,他的一生的功业眩人耳目,我们论毛不免盲人摸象、人言人殊。再这样议论下去或许能形成一门“毛学”呢。
在周作人那里,绅士鬼和流氓鬼是相互牵制的:待将真正撒野的时候,绅士就出来高叫“着即带住”;由说漂亮话而进于摆臭架子了,流氓便赶出来骂道“肉麻当有趣”!我想,毛泽东也类似,不过他那里住的鬼多,角色变换比周作人多一些罢了;有时候几个鬼一起出台各挡一面,场面更有可观。这样一个五光十色的人,对于历史学家的研究、老百姓的茶余饭后,当然是极好的题目,也最容易引起争议。以一概全自是通病,说说可以、于史无补。还原事情真像又谈何容易。毛泽东的所作所为与共产党乃至那个时代中国的处境、民情、历史背景联在一起,住在他心里的鬼不但分工合作,社会上还有同党、相互呼应,很难厘清某一件事上的主从。
看来,毛泽东既是一个多面体,是一个历史的人、文化的人、政治的人,是血肉之躯,评价他,是非、好坏、对错、善恶之类简单概括法就不够用了。近百年来,海内外歌颂、批判毛泽东的文章可谓汗牛充栋,毛和他的事业、他的时代、他的行为仍为论者争辩不休。莫衷一是因为立场不同,所谓“横看成岭侧成峰”。可见简单概括法不足以解释他给我们留下的是非不清、好坏难定、对错交织、善恶莫辨的史事。显然,毛泽东单枪匹马、共产党全员出动,也不能包打天下。他们成就也许真有几分历史的合理性,对毛分析的难点大都出在这里。既然“历史是英雄和人民共同创造的”,把中国的共产主义运动放在历史的进程中去看,在心理和感情的距离上站远一点去看,或许会心平气和一些、得出的结论可能更接近事实。
我想,周作人先生用“鬼”来形容人们的潜意识,约等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吧?政治人物喜欢把自己的给国家民族带来的灾难推在历史身上,也是这个意思。其实,历史的局限性不能成为豁免历史人物功过的理由。毛自己不是也说过他们的权力是人民大众给的吗。权力当然不是免费的午餐,要享有它就得甘作众矢之的。政治人物的价值是社会性的,对他的评说不仅是褒贬个人;而民众至少能在历史的经验教训中学会少受愚弄和对统治者提出要求。一如李世民所说:以古为鉴,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文章仅代表作者个人立场和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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