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保守估计,中国2.67亿个家庭中约有8000万个家庭存在着不同程度的家庭暴力现象。
2002年5月20日傍晚时分,河南郏县冢头镇天地庙村北麦田。5岁的雯雯被一名30多岁的男子摁在地上,幼小的她一边挣扎一边哭喊着:“爸爸,你别砍我,你别砍我!”然而,那个被她喊作爸爸的男子李铁锤,却手持一尺来长的砍刀,照着她的一双小脚狠狠地砍了下去……
凶残“后爹”砍断幼女双脚
5月21日上午,记者在郏县人民医院外三科病房见到了受伤的雯雯。刚接受完手术,她仍处于麻醉状态,其母邵新存看着女儿不停地落泪。她哭着告诉记者,她和李铁锤办完“离婚”手续(实际是解除非法同居关系的判决书)没几天就发生了这事。事发当天傍晚,邵新存带着雯雯在娘家住,李铁锤翻墙入院,说是要找她说几句话儿。邵新存知道李铁锤来者不善:因为他曾多次威胁说,不跟他过就杀她全家。她忙让母亲领着雯雯外出躲避,又将父亲支出家门。后来,她自己也跑出院子想去报警。李铁锤追了出来,她急忙躲进一村民家中。李铁锤敲门不开,看到雯雯和邵新存的母亲从隔壁人家出来,即抽出身上一尺来长的砍刀,上前一把将雯雯拽过来,拎着雯雯的一只骼膊往村外跑。邵新存听到女儿哭声,急忙追出来,在场的村民也在后面追赶。李铁锤跑到村北麦地里,举着砍刀威胁追他的人:“都给我站在那儿,过来我就砍死她!”慑于他的淫威,人们不敢上前。邵新存大声喊道:“你把孩子搁那儿,搁那儿我们不理你。”丧失人性的李铁锤将雯雯摁在地上,照其双脚就砍了下去,挥刀时把雯雯的面颊划了一道血口。邵新存和村民们只顾抢救孩子,李铁锤趁机逃离现场。
村民们抱起雯雯,邵新存捧着孩子几乎被砍掉的脚跑到村上的卫生所,医生急忙拨打“120”求救。后经郏县人民医院外科医生检查,雯雯的右脚从踝关节处不完全断离,左脚从脚跖部被砍成完全断离,仅剩一小块皮系连,惨不忍睹。郏县人民医院立即为其进行了断肢再植手术。
这是个什么样的“后爹”?
28岁的邵新存是郏县冢头镇天地庙村人,1993年,她跟几个姑娘到广州打工期间,认识了当地一个青年,而后就与这个青年结了婚。1997年2月在广州生下了雯雯。雯雯还没满月,邵新存就抱着女儿回到娘家。她告诉家人,孩子的父亲出车祸死了。雯雯自然就随母亲姓邵,取名园雯。
一年多后,经人介绍,邵新存与同乡李铁锤相识,随后同居并同往广州打工。李铁锤就成了雯雯的“后爹”。
当时,邵新存也知道李铁锤曾因抢劫罪被判过刑,她的父母都不同意这门婚事。邵新存则认为,经过数年改造,李铁锤可能已经改好了,再说自己也结过婚,还带着一个女儿,只要能给女儿一个完整的家就行。李铁锤刚进她家门时,不仅对她好,对雯雯也很好。他喂雯雯吃饭,还吃雯雯吃剩的饭菜,没有一点嫌弃。邵新存觉得,不是自己的亲孩子,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他会像亲爸爸一样疼雯雯的。于是,她不顾父母反对,铁了心要跟李铁锤一心一意过日子。为了给李铁锤省钱,她连结婚仪式也免了,也不要什么彩礼。她从亲戚处借了8000多元,跟着李铁锤到广州开创他们新的生活。
刚刚同居的半年,他们的生活还算可以。邵新存又借了1万多元,两人在广东省中山市租地种植香蕉。但天有不测风云,香蕉快成熟时,偏偏遇上台风,全给毁了,把邵新存借的钱全赔了进去。这期间,他们又有了一个女儿。为了谋生,邵新存就推着三轮车卖水果,什么苦日子都过了。此时,李铁锤的劣性逐渐显露出来。邵新存记得,两人第一次生气是因为李铁锤出外赌博,整整赌了三天三夜才回家,输了几千块钱。此后,两人经常为此类事情发生争吵。李铁锤怀疑她把钱私藏了起来,还怀疑她搞婚外恋。每次,她要把钱一笔一笔给李铁锤算清楚,对上号,他才肯罢休。平常,她要是跟哪个男老乡或是他的朋友多说几句话,开个玩笑,他就得跟她生气,打架吵闹已成家常便饭。邵新存无数次想到过死,上过吊,割过腕,但最后都没有死成。每次想到自己借的钱贷的款还没还上,两个孩子还小不能没有妈,她就狠不下心去死。她伸出自己的左手腕让记者看,的确可以看到几道疤痕。邵新存说,每次她被打之后,李铁锤总是跪在她面前忏悔,保证以后不赌了,也不打她了,好好过日子,可站起来后就回到了从前的样子。
“离婚”让他起了报复心
去年年初,又一次争吵后,邵新存和李铁锤分居了5个月。后来,李铁锤找到她,跪下保证,两人再度和好,可好景不长。一天,邵新存让李铁锤去卖香蕉,车子装好了,一扭脸却找不着人了。原来,他又去赌博了,一会儿就输了280元。想想一车香蕉还卖不到100元钱,邵新存很生气,就跟他吵了起来。李铁锤一怒之下又对她大打出手,打得她一根肋骨骨折,耳朵疼了好多天。邵新存感到很绝望,决心与李铁锤“离婚”,离开广州回到了娘家。
2002年春节过后,邵新存到律师事务所进行咨询,然后向当地法院起诉与李铁锤“离婚”。李铁锤不同意“离婚”,从广州回来找邵新存,邵新存东躲西藏,避免与李铁锤见面。找不到邵新存,李铁锤就到幼儿园找雯雯,拿雯雯胁迫她出来。邵新存只得让雯雯暂时休学,直到办完“离婚”手续才敢让雯雯去上学。“我不能在暴力与恐吓中生活!”李铁锤的所作所为使邵新存更加坚定“离婚”的决心。
据邵新存说,就在4月10日领判决书的当天,李铁锤又截住她,把她弄到李家,后来她娘家人报警才把她救了回来。出事后,邵新存非常痛心:“本想给女儿一个好的生活环境,没想到最后却给女儿造成这么大的伤害,对于女儿,我是有罪的。”
据郏县人民法院冢头法庭庭长张龙涛介绍,就在法庭传李铁锤应诉的当天,李铁锤纠集十多人在法庭门前将邵新存抢走。法庭怕出事,赶到李铁锤家,邵新存已经不在其家了。为防开庭当天出事,他们将庭审放在了县法院。邵新存以经常遭丈夫殴打、夫妻感情破裂为由提出“离婚”,但只提供了一张肋骨骨折的片子,没有医院证明;李铁锤则辩称邵新存因有了外遇才与之“离婚”,却提供不出证据。庭审中,两人均表示不愿抚养二人非法同居期间所生的两岁女儿,李铁锤甚至将两岁女儿弃在法庭上就走,法官将其追回。由于两人没有办理结婚登记手续,属非法同居,且邵新存已有一女,法庭当庭判决两人解除非法同居关系,所生女儿由李铁锤抚养,邵新存负担部分抚养费和同居时产生的债务。
凶残“后爹”的辩解
5月31日凌晨,郏县公安局在河南省禹州市火龙镇后陈村将李铁锤抓获归案。面对相机和记者的询问,李铁锤说:“我现在很后悔,我知道自己做错了,我对不起雯雯。”但他仍为自己辩解,说案发当天,他去找邵新存是想商量二人所生女儿的户口问题,当时带把砍刀是为了防备邵家人打他。记者问他当时为啥会这么狠心对一个无辜的孩子下此毒手,他说:“他们恁多人追我,是他们把我逼到这一步的。”他承认,刚和邵新存结婚时的确是抱着好好过日子多赚点钱的想法,也曾有过一段幸福时光。他说自己从来不赌博,也没打邵新存。记者追问得紧了,他才承认:“打是打过,不像她说的那么严重。她成天说自己有病,不是这病就是那病,她是骗人的。”对于导致二人“离婚”的原因,他认为是“邵新存作风不正,本质不好,嫁给我就是为了骗我的钱,俺俩挣的钱她都拿着。她早就跟那个姓杨的好了,所以才要跟我离婚。”他说,他们的女儿自从8个月大时就让他妈带着,邵新存从来不管,他不愿“离婚”,就是看两岁的女儿太可怜。
对李铁锤制造的这起残害儿童的惨案,郏县妇联有关人士表示,此事的发生,再一次将“家庭暴力”这一社会现象摆到了人们面前,令人痛心的是,没有反抗能力的孩子往往成为“家庭暴力”中的最大受害者,应该引起社会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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