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老是你？李瑞环对江泽民的政治追问

自从中国加入WTO和申奥成功之后，社会上学习英文蔚然成风。为了适应与外国政治家交往的需要，与世界接轨，中共中央政治局也决定为其成员开办英语讲座，要求政治局成员狠抓英语学习。一日，为了率先垂范，掌握多种洋文的江核心决定由他自己来为政治局主讲第一堂英文课。江核心在开课之前想了解学员们的英文水平究竟如何，以便因材施教。于是，他在黑板上写了一句话："How are you?"然后看了看下面的政治局委员们说：你们谁来说说这句英文的意思？结果没有人响应。核心有些不快，决定找个软柿子捏捏。于是核心就点名让政协主席、政治局常委李瑞环来说说这句话的意思。他知道李瑞环是木匠出身，没喝过洋墨水，只是为了拿个业余大学文凭，才恶补过几天英文。木匠听到核心点自己的名子，头皮一麻，知道是核心是要自己好看，但又能拒绝回答。他心里想，这几个单词的大致都认得，只是对它们搁在一起后的意思没有把握。他为了不交白卷，于是就鼓足勇气、结结巴巴地说到："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怎么--是--你？'"？核心听了之后，哭笑不得，但又不便发作，只好对木匠说："再来一句试试！"，于是在黑板上又写了一句话："How old are you？"木匠发现核心对自己的回答未置可否，以为自己答得不太离谱，于是如法炮制刚才的直译法，一本正经地答到："怎么老是你？"江泽民愕然语塞：不知李木匠是在回答他的问题，还是在追问他的政治八字。

以上，是目前在北京流行的一个政治笑话。这个笑话反映了大陆民众目前最为关心的一个政治话题：在中共十六大之后，还是由江泽民独揽大权吗？当初八九年的六四事件之后，江泽民取代赵紫阳，由邓小平册封为中共第三代领导核心，大家心里就在想："怎么是你？"今年，江泽民已满76周岁，执政已满13年，如果在十六大之后，还是紧抓大权不放，李瑞环和老百姓心里当然要问："怎么老是你？"所以，李瑞环的回答，从另一种角度看，简直是一语中的。

从目前已知的政治态势来看，江泽民肯定不会全部交班，在十六大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仍然要独占最高领导权。到目前，还有没有一个谣传表明，江泽民要像乔石那样一退到底。从官方间接释放的信息来看，十六大之后，掌舵的还是江泽民。例如，在所有的官方媒体中，从未有"第四代"及其"领导核心"的提法。这意味着第三代的领导核心根本无意交出关键权力，"第四代"独立治国的时机还遥不可及。所以衡量中共第三代与第四代之间的世代交替的官方尺度，就是看中共的媒体用语中，"第四代"及其"领导核心"是否完全压倒"第三代"及其"领导核心"。这一官方尺度的灵验程度，高于任何政治谣传。而迄今为止，江泽民及其宣传喉舌不允许国家媒体使用"第四代领导人"的说法。

第二个证据，是在上个月（四月八日）由中共新华社主办的《了望》杂志刊登的一篇署名文章中，有这样一段被标上了黑体字的话：中共十六大"实现平稳过渡和有序交接的格局已定，这是一件大好事，有利于整个形势的稳定"。所谓的"平稳过渡"、"有序交接"的背后含义只能有一种正确的解读，这就是，一次性彻底交权，容易导致权力不稳，造成权力断层。稳妥的办法是第三代向第四代逐步交权，这次十六大先交一点点（如国家主席的职位）试试看。一旦第四代核心不能胜任，还将由第三代核心继续掌权。

江泽民"超期服役"的谋算，可以说是尽人皆知。连一向对中共内部政情在表态上十分谨慎的台湾当局，也看清了这一点。台湾总统陈水扁最近表示，江泽民目前仍是中共国家领导人，还没卸任，相信他即使卸任，仍是最有实力的领导人之一，不能轻忽、漠视他的存在。这意味着，陈水扁认定，十六大之后的中共最高领导人还是江泽民。唯北京马首是瞻的香港《镜报》最近也发表文章纵论天下大势，细数内患外忧，并由此得出结论：只有江泽民才能把握大势、纾忧解难；因此，江泽民继续掌控党政军大权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另一方面，上面的那个政治笑话安排由李瑞环来追问江泽民，的确反映了江泽民是否继续独揽朝纲与李瑞环个人的政治前途之间的内在联系。很显然，李瑞环等一些人对江泽民是否留任十分介意，才会有上述的追问。江泽民在与其同侪的关系中，恐怕其与李瑞环的关系最为微妙。在第三代与第四代之间的权力交接中，李瑞环的处境最为特殊。他今年68岁，是第三代中年龄最小的，是第四代中年龄最大的。他与第四代中63岁的曾庆红的年龄差距小于他与第三代中76岁的江泽民的年龄差距。所以，他的处境简直是：不三（代）不四（代）、不尴不尬。

造成江泽民与李瑞环之间的微妙关系还有其他一些因素。因为在六四事件期间，邓小平曾一度有意让李瑞环取代赵紫阳，担任第三代领导核心。后来江泽民胜出。虽然李瑞环无意挑战江泽民，而江泽民对李瑞环多年来一直防范有加。甚至有传言说，江泽民已有意让李瑞环在十六大之后会全面退出政坛。

江泽民对李瑞环的防范不无道理。李瑞环的确是中共第三代、第四代中的说一个政治异数，是第三代与第四代中有抱负、有心计、有组织能力、敢作敢为、有鼓动能力和民意基础的政治家。他的综合政治能力在充斥胆小怕事的技术官僚第三代、第四代中无人出其右。他直接诉诸民意的一些做法近年来一直令江泽民十分头疼。更令江泽民寝食难安的是，李瑞环的能力、资历和年龄特点使他处在一种特殊的政治位势上：将来有一天，江泽民因年高不能视事，一旦以曾庆红为代表的嫡出第四代和以胡锦涛为代表的庶出第四代在权力斗争中僵持不下，李瑞环则可能成为事实上的仲裁人。毫无疑问，像他这个份量的砝码放到那一边，那一边就会完全占上风。这样，江泽民和他的人马将无疑会遭到李瑞环的彻底清算。所以，江泽民究竟让不让李瑞环在十六大后接替李鹏入主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仍在未定之天。如果李瑞环先于年长的江泽民、李鹏、李岚清和尉健行而退休，请大家不要感到意外。中共的每一次代表大会上都有人遭到清洗，意外出局。最近的一位便是十五大上意外退休的乔石。如果在十六大上，有人意外出局、非正常退休的话，最有可能的就是李瑞环。

另一方面，江泽民应该清楚，不论是否让李瑞环在十六大上出局，都不是李瑞环的政治生命的终结。由于年龄关系，李瑞环若出局过早，就像当年的邓小平一样，反而会因祸得福，增加政治资本和民意基础。由此也可以料定，江泽民在如何对付李瑞环上，也一定会三思而后行。

－－原载《信报》2002-5-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