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笑話:第二次世界大戰是我挑起來的(組圖)
文革狂潮中的批鬥會。(網絡圖片)
「文革」狂潮中,「假」倍受青睞。「假」可以保護自己不挨整;「假」可以嫁禍於人,藉機排除異己:「假」可以往自己臉上貼金,飛黃騰達;於是,「假」成了那個「瘋枉」年代自我保護的流行色。它的流行同樣是伴隨著那慘無人道的酷刑降臨人間的。
蔣介石竄犯大陸是我指揮的
在鄰近M縣的J縣。縣劇場一個管業務的,跟上一個國民黨軍官當勤務兵。這個軍官是個絕戶頭,無兒無女,便將他收為義子。他拜這位國民黨軍官為乾爸爸。中共建政後他流落回鄉,在縣劇場找下份差事。「文化大革命」「清隊」一開始,因為他便被群眾專政組專政起來。
交代材料寫了一遍又一遍,反反覆覆過不了關。態度不老實就進行「加工處理」,「加工」是刑訊逼供的代名詞。吊打一頓,他瞎編幾句;再吊打,再瞎編。打手急紅了眼,怒斥道:「別像擠牙膏似地磨嘴皮子,撿最主要的說!」
他左思右想,啥「罪惡」最嚴重呢?自小苦出身,給人家當勤務兵,是個受氣的差事。當了乾兒子還是受氣。沒殺過人,投搶劫過,沒賭沒嫖過,哪有最「嚴重的罪行」?無奈,撿最驚人的先交代過關再說。「那年蔣介石竄犯大陸是我指揮的!」
蔣介石是國民黨頭兒,指揮他竄犯大陸,顛覆中共政權,不是「十惡不赦」嗎?這一聽就知道是「假」話,居然被認為態度老實,交代徹底。謊言比真話有效應。
打手們接著又問道;「你怎麼和蔣光頭聯繫?」他一時不知如何回答。但答不上這句問話,前邊的將被否定,又要挨打受刑。他說:「我家有兩部電臺!」於是去抄他家,果然抄回兩臺廢舊收音機。不言而喻,收音機就是「電臺」。
現代人看了一定會發笑,連三歲小孩都哄不了,大人怎麼會信?
第二次世界大戰是我挑起來的
無獨有偶。在「文革」的高壓酷刑下,一位共產黨的縣委宣傳部長,竟招供:「第二次世界大戰是我挑起來的!」
姜××是H縣的縣委宣傳部長,他是被當成「死不改悔的走資派」被抓進「專案組」的。
開始「專案組」對他還算照顧,對他沒有嚴刑拷打,只是採取一些體罰,然而,那一連串名稱怪異的體罰方式,也不是一般常人所能忍受住的。
「專案組」先是讓他「搭獨木橋」。具體方法是:在坑沿前放一把椅子,讓他雙腳蹬著坑沿,兩手按著椅子,用頭頂著椅子背,把腰拱起來……
這種「搭獨木橋」讓人堅持幾分鐘還可以,若是整小時整小時地讓人保持這種姿式,一動也不許動,而且還得不停地回答「專案組」的審問,用不了多久,被審者就得從椅子上摔下來、被審者剛摔下來,「專案組」就逼著重新搭起,稍有遲誤,就會說被審者「抗拒無產階級專政」。上下幾次,被審者就會被摔得鼻青臉腫。
姜部長搭了幾次「獨木橋」就堅持不住了,他索性開始胡說八道。
「你躲躲閃閃、藏頭露尾,只說小的,不說大的。快老實交代大的問題。」「專案組」的成員厲聲問道。
「我挑動群眾鬥群眾,妄圖轉移革命群眾的視線。」姜部長說。
「都挑動誰了?說!」
「李莊的武鬥是我挑起的。」
「不行!說大問題!」
「縣裡『東方紅』和『八.一八』的武鬥是我挑起的。」
「不行,再說大的!」
姜部長覺得沒法再大了,可是,他實在堅持不住「搭獨木橋」了,就顫抖地說;「第二次世界大戰是我挑起的!」
魔鬼是謊言的祖師爺。在那瘋狂年月,獸性膨脹,真假顛倒,謊言越說越大,荒唐事越編越離奇,一切都見怪不怪了。
文革奇案:「選」個「國民黨縣黨部」。(網絡圖片)
震動M縣「朝野」的「國民黨」案
還缺點什麼材料呢?一位上級領導的講話提了個醒兒。他說:「M縣的黨政財文大權,被一小撮叛徒、國民黨反動派所篡奪……」政權已經變色,缺就缺一個「國民黨的縣黨部」。
搞了那麼多人的逼供信,這「縣黨部」難道還落實不下來?以「只爭朝夕」的精神幹吧!召來專案人員,來個先公議後選舉,「選」也要選個「國民黨縣黨部」出來。
世上竟有如此咄咄怪事,滑天下之大稽!
上級公檢法、軍管會派來兩位定案專家,在M縣住了四個月,看了數不清的交代揭發材料,又查驗了有限的物證,二位軍管會的「高級幹部」感慨道:
「這些交代,確實是千真萬確啊!」
一錘定音!
至此,人證、物證都已齊備,又有上級領導核實、審定、表態,經過精心謀劃的一場大「冤案」、大「假案」就這樣完成了它的從「構思」到「定型」,而且天衣無縫,波及四面八方。
M縣革委會的一個「頭頭」,四處介紹M縣的經驗,並依據講話歸結出一篇充滿火藥味兒的檄文:《觸目驚心的國共兩黨大搏鬥》。
如同瘟疫一樣,大抓「國民黨」迅速漫延到附近的十六個縣市。它輻射的衝擊波則更強烈,竟株連到全國十六個省、市,五十二個縣,十個部隊,中央八個部委,一百多名幹部禍從天降,一夜間就成了「國民黨」。被隔離、被專政、被關押,慘遭迫害。
受M縣這顆「原於彈」輻射衝擊被殘害的人有多少,已經無法統計了。單是就近的十六個縣市,就有三萬一千七百多人被扣上「國民黨」的帽子,一千三百七十多人含冤九泉。
一位在海南工作的高級幹部,回家鄉M縣探親。誰知此次探親竟是「自投羅網」,一踏上故土便身陷囹圄。他被扯進「國民黨」要案中,脫不得身,完全喪失了自由,還被逼著寫交代材料、揭發材料,妄圖從他嘴裡,掏出更多的「國民黨」來。
家屬盼他探親早歸,但杳無音訊,後來才知道他已被家鄉「造反派」的專政組織扣壓起來。於是單位不遠萬里,派人前來聯繫,希望這裡放人,表示如真是暗藏的「國民黨」,回到單位一樣會處理。M縣門關得很死,就是不放人。
他愛人見丈夫蒙受不白之冤,便四處投訴,並給周恩來寫信,秉明冤情,託人轉交。直到一九六八年七月,中央轉下來總理批過的信件,M縣革委會的「頭頭」似乎還不服氣,忿忿地說:「他怎麼知道他不是國民黨!」
(本文略有刪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