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苑流芳 記蔡元培高風亮節二三事

蔡元培先生是中國近代史上一位群倫景仰的完人。他的嘉言懿行，彰然在人耳目。五四運動後，北大師生編有一部《孑民先生言行錄》，

惜今已無從考見。本文根據記憶，略述先生二三遺事，作為補缺，以饗讀者。

一、任人惟賢

孫中山先生當選為臨時大總統後，特任蔡元培先生為教育總長。蔡先生邀蔣維喬、許壽裳、周樹人等，曾從事教育的人，籌備部務。次長景大昭，趁蔡先生北上迎袁之機，開數十人名單，加以參事、司長、秘書、科長等名義，請總統府發委任狀。除舊有各員外，所選大都皆為文學家，而非教育家。蔡先生返寧，知道後，認為不妥，乃將幾十張委任狀，送還總統府，拒用。胡漢民時任總統府秘書長，怪蔡先生不肯提拔本黨老同志。

蔡先生說：他那時只有「賢者在位」的一個念頭！絲毫沒有顧到「本黨老同志」的個人慾望。

二、不理英公使說情

由晚清到民國，與洋人打交道，朝野人士，無不逢迎遷就，惟恐拂洋人之意；尤其對於駐華使節的請託，更是有求必應，奉命惟謹。蔡先生在這方面獨能峻拒。民國五年，他任北大校長，對北大進行改革，辭退了不合格的外籍教員。有個法國教員，要控告蔡先生，蔡先生置之不理。有個英國教員，請出英國公使朱爾典，來說情，蔡先生仍堅不答應。朱爾典悻悻然離去時，威脅說：「蔡元培是不要當北大校長了。」蔡先生也一笑置之。

三、素食十二年

民元前二年，蔡先生在法國受李石曾的影響，實行素食。李說：動物死時，全身僵直，發生一種毒素，有害食者健康。而素食戒殺，又能因不忍殺動物之心，增進為不忍殺人之心，可消弭戰爭。故李氏主張素食，並致力於和平運動。蔡先生深然其說。他素食十二年，直到民國十年，因生足疾，受醫生勸告，才又肉食。

四、北大師生，為蔡購屋祝壽

蔡先生為中國教育勞瘁一生，連一所能長住的私宅也沒有。一九三五年先生年屆七十，北大師生鑒于先生居無定所，所藏書籍分散在北平、南京、上海等地，都歸攏不起來。便集資在滬購屋，祝先生華誕。他答謝贈屋的信很風趣地說：「元培固沒有送窮的能力，諸君子也不是席豐履厚的一流，伯夷筑室供陳仲子居住，仲子怎麼敢當呢？」

但為免受矯情之譏，他還是接受了贈屋。發起購屋祝壽的蔣夢麟、胡適等人，並沒有遍發通知。但各地聞風，共襄盛舉的人很多，足證北大師生及眾友人對他的敬愛。

（事據《文史消閒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