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真到四川秘密會見被毛澤東軟禁的彭德懷(右),毛疑心他們商量發動政變。(網絡圖片)
「二月提綱」發出後,彭真飛到四川,說是去視察三線工程。到省會成都的當天夜裡,他卻幹了一件驚人的事:秘密去見兩個月前被毛澤東遣送到這裡的彭德懷。二彭到底談了些什麼已無從知曉,但瞞著毛來見彭德懷,又只有他們兩人在場,他們很可能談到能否動用軍隊制止毛——「兵諫」。
「二月提綱」發出後,彭真飛到四川,說是去視察三線工程。到省會成都的當天夜裡,他卻幹了一件驚人的事:秘密去見兩個月前被毛澤東遣送到這裡的彭德懷。二彭到底談了些什麼已無從知曉,但瞞著毛來見彭德懷,又只有他們兩人在場,他們很可能談到能否動用軍隊制止毛——「兵諫」。雖然彭德懷處在軟禁之中,沒有權力,但他在軍隊裡仍享有極高的聲譽,有一批對他依然忠心耿耿的老部下。他軟禁在北京時,好幾個人曾冒著風險偷偷去看他,還有一位公安部副部長。彭真剛離開四川,賀龍又去了,也說是視察三線。蘇聯國防部長馬利諾夫斯基曾要這位元帥搞掉毛。毛疑心他們到四川去商量發動政變,後來指控他們搞「二月兵變」。
一九六五年十一月,毛澤東終於開始了策畫多年的大復仇、大清洗:「整我們這個黨」。
由於工程浩大,毛決定一步步來,首先從文化領域人手。這就是為什麼大清洗名為「文化大革命」。毛用江青打頭陣。毛看中她是個心狠手辣的人,曾對家裡人說:「江青這個人很毒,比蠍子還毒。」說著毛伸出小指頭勾了一勾,作出蠍子尾巴的樣子。
毛要江青準備一份綱領性的文件,指責文藝界在中共掌權後,被一條「反黨反社會主義的黑線」統治。這份文件後來簡稱為《紀要》。毛需要林彪合作,以軍隊名義搞《紀要》,表示有槍桿子支持。十一月二十六日,江青打電話給林彪夫人葉群,把毛的意思告訴林彪。林答應全力協助。
毛跟林的近四十年的搭擋關係,在中共內絕無僅有。毛容忍了林的我行我素。在毛統治下,人人都得公開自摑耳光,美其名曰「自我批評」,但自尊心極強的林彪從來不做這類事。對毛的寬容,林投桃報李,每當毛需要時,總是召之即來,為毛效力。林取代彭德懷任國防部長後,發明了《毛主席語錄》,在軍隊大搞對毛的個人崇拜,使軍隊在餓死幾千萬人的大飢荒中,仍然對毛唯命是從。林還在七千人大會上化解了毛的危機。
然而,林彪在家裡,經常發些對毛不恭不敬的議論,如說毛「言行不一」,「愛玩權術」。林的公開擁毛、捧毛,為的是自己的野心:要當中國的第二號人物。據葉群筆記,林對她說,他要做「恩〔格斯〕之於馬〔克思〕,斯〔大林〕之於列〔寧〕,蔣〔介石〕之於孫〔中山〕」。為此,他要「把大擁,大順作為總訣」,「要一步一趨,得一人而得天下。」
這位未來中國的第二號人物是個怕這怕那、忌東忌西、奄奄如癮君子的怪人。他怕水怕到多年不洗澡,由工作人員用乾毛巾擦身。連山水畫他都不敢看,大海就更不必說了。他在北戴河海濱的別墅坐落在山上,四下林石密佈,確保看不見海。海軍與國防部長因此絕緣。林又怕風,來訪者走路,葉群要不時提醒:「慢點走。走快了會帶出風,他怕風。」
林是一個心地不善的人。葉群在筆記裡說他是「一個專門仇恨人,輕視(友情、子女、父兄——無意趣)人,把人想得最壞最無情,終日計算利害,專好推過於人們,勾心鬥角互相傾軋的人。」
林的死敵是總參謀長羅瑞卿,毛最寵信的人。羅精力充沛,能力過人,毛諸事都通過他。因為林總是處在養病之中,毛給軍隊下的命令,也常常交給羅辦。羅多年負責保衛毛的安全,毛對他完全信任,親切地叫他「羅長子」,說:「羅長子在我身邊,天塌下來,有他頂著。」「羅長子往我身邊一站,我就感到十分放心。」這樣的話毛是不輕易說的。
林彪對羅的嫉妒逐漸加深,一九六五年初打主意搞掉羅。十一月,他接到江青的電話,知道毛需要他了,他的機會到了。三十日,他派妻子到杭州見毛。當時他住在離杭州不遠的蘇州。葉群帶去林彪一封親筆信,還有十一份「揭發」羅瑞卿的材料。這是林正式要求毛為他犧牲羅。
十二月一日夜裡,毛把林彪接到住處,許諾林取代劉少奇做他的第二號人物。毛還要林在大批清洗共產黨幹部後,統領軍隊出面把中國管起來。
林彪提出要先除掉羅瑞卿:「不解決羅瑞卿的問題,軍隊可能發生分裂。」林彪跟毛這樣討價還價,表明他很清楚,毛要搞文化大革命,只能依靠他。其他元帥一個也靠不住。
這時,毛搞文革剛起步,就已經遇到強大的抵制。毛要公開批判新編歷史劇《海瑞罷官》,這齣戲講的是明朝大臣海瑞為民請命,被皇帝罷官的故事。毛說皇帝是影射他,海瑞指的是彭德懷。可是中共管文藝的一直不肯批判這齣戲。最後,在毛安排下,江青找上海善打棍子的評論家姚文元寫了篇批判文章,十一月十日在上海發表。
《海瑞罷官》的作者是北京市副市長吳晗。中共領導們當然明白,這篇批判文章有來頭,沒有毛點頭決不可能出現。但是《人民日報》拒不轉載。江青在上海的聯繫人張春橋說:「我們天天等北京消息,天天看,天天盼,北京就是不理睬。」全國大多數省的報紙也不轉載。人們厭煩整天批這批那,在沒有毛明確指示的情況下,用裝糊塗的辦法抵制這篇文章。
北京、全國敢於這樣做,是因為負責文化事務的彭真給他們撐腰。彭真在上海與毛力辯,說《海瑞罷官》跟彭德懷沒有關係,不是影射毛。彭真是毛長期忠實的追隨者,毛信賴他,讓他管北京,也管中共日常事務。由於他所處的地位,彭真能感到毛這次要整的,決不只是一個吳晗,恐怕要禍及全黨。彭真忠於他的黨,不希望這個黨被毀掉。
彭真又是個不怕事的人。當時日本共產黨人問他關於《海瑞罷官》的事,彭真答道:「這本來不是個政治問題,是個歷史劇。可是毛主席說它是政治問題,真麻煩!」在外國人面前抱怨毛,這簡直是不可思議。
《人民日報》總編輯吳冷西明白他是在抗拒毛。在一次聚會上,毛要吸菸的把菸舉起來,然後說:「看來在這個問題上我也是少數。」在場的美國人李敦白注意到:「這句話說了以後,我看見吳冷西臉色變得慘白,身體一硬,停止了做筆記。毛剛才說的話中有什麼東西嚇壞了他。」
吳又拖了一個星期,直到周恩來通知他,這是毛的指示,吳才於十一月三十日轉載了姚文。但他把文章登在第五版「學術討論」專欄,以示這不是黨在號召開展整人的政治運動。吳不久便鈹鐺入獄。毛對他的繼任者唐平鑄說:「吳冷西不聽話,不知你唐平鑄聽不聽話?」唐緊張得要死,連「一定聽毛主席的話」也忘了說。
一篇按毛的意思寫的文章,要發表出來如此艱難,可見中共這部貫徹毛命令的機器,已不再按毛的意圖運轉。毛亟需林彪出場相助。就是在十一月三十日這一天,林彪派葉群去見毛,提出要整羅瑞卿。第二天毛、林會面後,毛忍痛割愛,答應了林彪。
十二月八日,毛突然召開政治局會議,葉群講了十個小時的話,說羅是「野心家」,要林彪「把國防部長的位置讓給他」,野心大得像個「無底洞」。葉群不是政治局委員,連老資格的高幹也不是,如此以夫人身份,在政治局會議上大講特講,實在是破了共產黨的規矩。
羅瑞卿沒有出席此會,幾天後他接到大禍臨頭的通知。這個身材高大、生龍活虎的人,腿一下子軟到沒力氣走上樓梯。
羅被軟禁起來。但林彪還是不滿意,他要置羅於死地,要毛給羅定「篡黨篡軍」的大罪。毛沒有滿足林的願望,說羅「還沒有反對我」。
於是林對毛來了個按兵不動。一九六六年一月二十一日,江青來找林,商量寫那份《紀要》。林表面上答應,可背後通過總政治部主任蕭華對為江青組織的寫作班子交代:「江青同志是個病人……疑心重,脾氣大,對她講話,要多聽少說」,「對地方文藝工作情況,不要隨便表態。」結果二月份寫出來的稿子被江青認為「根本不行」。
在毛林僵持期間,國內外發生了一系列事情。二月,劉少奇支持彭真,向全國發出「二月提綱」,中心是不要用政治罪名整文化人。彭真還把毛特別強調的「《海瑞罷官》的要害是罷官,是為一九五九年被我們罷了官的彭德懷張目的,彭德懷也自稱是海瑞」這一段話,在形成文件時刪去了,沒有往下傳達。毛看到這份文件時,勃然大怒,覺得自己被架空了。
「二月提綱」發出後,彭真飛到四川,說是去視察三線工程。到省會成都的當天夜裡,他卻幹了一件驚人的事:秘密去見兩個月前被毛澤東遣送到這裡的彭德懷。二彭到底談了些什麼已無從知曉,但瞞著毛來見彭德懷,又只有他們兩人在場,他們很可能談到能否動用軍隊制止毛——「兵諫」。雖然彭德懷處在軟禁之中,沒有權力,但他在軍隊裡仍享有極高的聲譽,有一批對他依然忠心耿耿的老部下。他軟禁在北京時,好幾個人曾冒著風險偷偷去看他,還有一位公安部副部長。
彭真剛離開四川,賀龍又去了,也說是視察三線。蘇聯國防部長馬利諾夫斯基曾要這位元帥搞掉毛。毛疑心他們到四川去商量發動政變,後來指控他們搞「二月兵變」。
毛的疑心決定了四川負責人李井泉的命運。李本來是毛喜歡的人,毛把彭德懷弄到四川就是讓李把彭管起來。文革中,李受到監禁,妻子也因絕望而自殺。
這段時間,毛吃的安眠藥量,據他身邊人說,足以殺死一個正常的人。就是醒著的時候,他也要服大量的鎮靜劑。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彭真似乎還想跟蘇聯取得聯繫。克里姆林宮邀請中共派代表團出席即將召開的蘇共「二十三大」。自從馬利諾夫斯基事件以來,毛不要任何領導人去蘇聯。三月初討論這個問題時,大家都說不接受蘇聯邀請。幾天後,彭真卻要劉少奇再開一次會覆議,在會上他力主派人赴蘇,說:上次會議討論時認為不宜參加,現在可考慮從另一角度看,可以參加。劉少奇審慎地說:上次會議已有定論,並且已報告毛主席;現在從另一角度來考慮,議一下是可以的。會後,劉同意了彭真的建議。彭真接著幾次打電話給秘書班子,要他們起草報告給毛。沒人敢起草,最後彭真自己寫了一份報告。也許,彭真是想借用蘇聯的力量來制止毛。毛收到報告後不久,就指控彭真企圖「搞政變」,「裡通外國」。
毛澤東早就在懷疑他的同事們想夥同蘇聯搞掉他。上年十一月,當他發動文化大革命時,他首先採取的步驟之一,是解除熟悉俄語的中央辦公廳主任楊尚昆的職務,把楊調到千里之外的廣東去。作為中辦主任,楊的職責包括負責中共同莫斯科的聯繫。後來,楊被關進監獄,要他交代他和其他中共領導人同莫斯科的關係。同樣身陷囹圄受到反覆審訊的,還有中共高層的俄語翻譯們。
毛還懷疑楊尚昆對他搞竊聽。毛對他講話的記錄一向敏感,不喜歡存檔,上臺前,他給蘇聯人發了電報後常常劃根火柴把底稿燒掉。掌權後,他經常叫聽他講話的人不要記筆記。但毛的話是「最高指示」,沒有白紙黑字,下面的人怎麼去貫徹執行?毛不得不允許筆記或錄音,中央辦公廳在五十年代後期開始安裝錄音設備。有次錄音員不小心跟毛的女友開玩笑,說毛跟她在專列上的事,他「都聽到了」。毛的女友大驚,報告了毛。毛當即下令拆除所有錄音設備,銷毀所有錄音帶。負責處理錄音帶的官員告訴我們,他認為這些寶貴的歷史資料被抹掉太可惜,就大膽作主把錄音內容先抄下來再抹,後來乾脆不抹了,都保存了下來。他膽敢這樣做,後臺是彭真。彭真對他說:「看著辦,能留就留,我去跟主席說,就說都毀了。」
毛的住處、開會的地方、乘坐的汽車全部都檢查了,沒有發現竊聽器,但毛心裏始終不踏實,被捲入錄音事件的人後來都受到審問,有的被整死。毛懷疑錄音是個大陰謀,跟蘇聯人有關係。
蘇聯人此時的舉動也令毛惶恐不安。一九六六年一月,蘇聯最高領導人有史以來第一次訪問外蒙古。勃列日涅夫之後,國防部長馬利諾夫斯基也去了。蘇蒙簽訂協定,蘇軍開進外蒙古,在中國邊境擺開重兵,蘇聯坦克離北京只有五百公里,而且一馬平川。外蒙古領導人澤登巴爾(Yumjaagiyn Tsedenbal)因毛在前些年曾企圖推翻他而格外敵視毛。他積極與蘇聯配合,聲稱要在中國開展「反對毛澤東集團的鬥爭」。勃列日涅夫同毛沒打過交道,卻在幾年前劉少奇訪蘇時陪劉到處參觀,一塊坐橫跨西伯利亞的火車旅行,兩人相處融洽。如果劉少奇、彭真與蘇聯內外呼應,毛的命運的確有倒懸之危。
就是在這些背景下,毛同意了林彪的要價,讓羅瑞卿問題「升級」。三月,突然召開批羅會議,氣氛驟變,人們挨個發言譴責羅為「野心家」、「陰謀家」、「定時炸彈」。三月十八日,羅跳樓自殺。他沒有死,但雙腳粉碎性骨折。自殺成了新的罪名,使他遭到更加殘酷的對待。後來開批鬥會時,他無法走路,批鬥者就用籮筐把他連拖帶拉地弄上臺,殘肢搭拉在筐外。
羅瑞卿跳樓的第二天,江青給林彪寫信。林該幫毛幹事了。江青要求林表態支持她重新寫過的《紀要》。毛對《紀要》做了十一處修改,把標題從「江青同志召集的部隊文藝工作座談會紀要」,親筆改為:「林彪同志委託江青同志召集——」以點明林彪的支持。林彪表態全力支持毛的文革,以自己和軍隊的名義要求「徹底搞掉」「文藝黑線」,「把這一場革命進行到底」。
林彪的立場帶動了周恩來。迄今為止,周的態度模棱兩可。現在他明確告訴彭真,他要「和毛主席保持一致」。毛、林、周三位一體,毛勝券在握。
四月十四日,《紀要》發到全國。一個月後,政治局開擴大會,宣布北京市長彭真、總參謀長羅瑞卿、中央辦公廳主任楊尚昆、中央宣傳部長陸定一為「反黨集團」。毛沒到會,只傳令會議通過他事先準備好的打倒這四個人的《通知》。四人中有兩人到會,他們跟在座的其他人一樣不知所措,只能聽天由命。劉少奇主持會議,儘管劉清楚毛的目標最終是自己。劉平常不動聲色,這次他難以自制。當得知《通知》稿一個字也不能改,一個標點符號也不能動時,他激動地說:「開政治局擴大會議叫大家討論,提了意見不改,連幾個字都不改,這不是獨斷專行嗎?」他接著問彭真:「對通知有什麼意見?」彭真無可奈何地答道:「沒有意見。」劉少奇顯然希望他勇敢地站出來說點什麼,再追問一句:「是贊成,還是反對?」彭真垂下頭,默默無言。劉只好叫同意《通知》的舉手。人人都舉了手,包括彭真,包括劉少奇本人。這就是後來稱為文革宣言的《五・一六通知》。「反黨集團」不久便被投入監獄。
毛向隨後到訪的北越領袖胡志明說這四個人「是國民黨的人」。胡志明問他這怎麼可能,毛的回答是:「我們還沒有確鑿的證據,只是懷疑。」
林彪在這次會議上把毛要清洗的人罵為「王八蛋」。他宣布誰要是反對毛,就要「全黨共誅之,全國共討之」。這句殺氣騰騰的話,他一連說了兩遍,說時還像宣誓一樣,舉起右臂,握緊拳頭,目光帶著威脅掃視全場。
林的講話裡直言不諱大談「政變」,這在講究意識形態的共產黨世界是件稀罕事。林說:「最大的問題,是防止反革命政變,防止顛覆,防止『苦跌打』。」林警告在座的,毛預防政變已經好幾年了,尤其是「最近幾個月」,他「調兵遣將,防止反革命政變,防止他們佔領我們的要害部門、電臺、廣播電臺。軍隊和公安系統都做了佈置。毛主席這幾個月就是做這個文章。」他還透露:「毛主席為了這件事,多少天沒有睡好覺。」
毛的確做了許多準備。他對阿爾巴尼亞的國防部長說:「我們增加了兩個衛戍師。現在北京有三個陸軍師、一個機械化師,一共有四個師。所以,你們才能到處走,我們也才能到處走。」中央警衛局遭到清洗,一個副局長被整死,兩個僥倖活了下來,唯一剩下沒挨整的是毛的大總管汪東興。同樣徹底換班的是公安部門。公安部的副部長們(部長是毛信得過的謝富治),北京市公安局的局長,都被抓起來,原因是他們在歷史上同劉少奇有關係。內蒙古自治區負責人、蒙古族的烏蘭夫也成了階下囚。蘇聯在外蒙古陳兵百萬,毛怕邊境這邊有內應。
林彪一邊為毛護駕,一邊處理了點個人的事情。四人「反黨集團」裡,除羅瑞卿以外,他還憎恨另一個人:中宣部長陸定一。陸的夫人嚴慰冰幾年內往林家寫了五十多封匿名信,罵葉群性生活亂,是延安著名「托派」王實味的情婦,說林的孩子不是林的。有的信寄給林的孩子們,描寫葉群如何做愛。信上署名有時用大仲馬(Alexandre Dumas Pere)《基度山恩仇記》(The Count of Monte Cristo)中的「基度山」。嚴慰冰其實是個精神病患者,本來該送醫院,卻被林彪送進了監牢,在那裡度過了九死一生的十二年。
在大談「政變」的政治局會議上,林彪把一張紙放在每個出席者的面前。瞠目結舌的高官們看到:
我證明:
一、葉群在與我結婚時是純潔的處女,婚後一貫正派;
二、葉群與王實味根本沒有戀愛過;
三、老虎、豆豆是我和葉群的親生子女;
四、嚴慰冰的反革命信,所談一切全係造謠。
林彪
一九六六年五月十四日
一本正經的政治局裡,還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教人尷尬的場面。
林彪的行為看起來荒唐,其實有很實際的目的。他就要在中國政治舞台上叱吒風雲了,然而他最不喜歡開會、見人,得靠妻子替他辦事。葉群的名譽不洗乾淨不行。林彪是在為葉群「正名」。
充滿活力的葉群性慾旺盛,但從林彪那裡她既得不到性滿足,又得不到愛情。林彪對她冷冰冰的,讓她覺得像「小媳婦受氣」,「如同伴著殭屍」。她對林彪還不得不裝出一副順從溫情的樣子。生理上寂寞難耐,精神上充滿痛苦,她性情變得乖僻反常,毒打女兒林豆豆,逼得豆豆兩次自殺未遂。在長期壓抑的環境裡,葉群跟江青一樣變得歇斯底里,如今要從搞政治陰謀和政治迫害中尋找釋放——儘管她整人不像江青那樣惡毒。她的主要作用是做林彪的助手。
毛澤東同林彪的討價還價完成了,文化大革命的浩劫降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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