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走一遭,開智知禍福──痴人遇仙

賈士芳是河南人,小時候有點痴呆相。因此,他的父母就盡力供養他哥哥讀書,而叫他耕田種地。但他時時在心裏想著:要往天空遨遊一番。

有一天,有位道士問賈士芳:「你不是要上天嗎?」賈士芳回答說;「是呀。」道士說:「那麼,你就閉上眼睛,跟著我走吧!」賈士芳就閉上了眼睛,頓時覺得身體騰空而起,耳邊的風聲,像浪濤一樣呼嘯而過。不一會兒,道士對他說:「睜開眼睛吧!」賈士芳一睜眼,發現自己雙足已經落地,眼前是一座雄偉壯麗的宮殿。道士告訴他:「你先在這裡等一會兒,我進去一下就來!」說罷,道士就進了那座宮殿。

賈士芳等了很久,道士才從宮殿內慢慢出來,問賈士芳說:「你肚子大概餓了吧?快把這杯酒喝了!」隨即把一滿杯酒,遞到賈士芳手中。賈士芳接過酒杯,只喝了一半,就覺得肚子已經脹飽。道士也不強求他喝完,只對他說:「這裡不是你的久留之地!」又叫他閉上眼睛。於是,他的身體又騰空而起,耳邊響起了跟先前一樣的風濤聲。不多時,他睜開眼睛,已回到了自己的家門口。

這時候,賈士芳的哥哥已經成了秀才,在本村設館授徒。賈士芳走進哥哥的書房,嚇得他哥哥驚叫道:「你是人還是鬼?」賈士芳說:「我是人,是你弟弟呀!怎麼會是鬼呢?」他哥哥問:「你這麼多年不回家,跑到哪兒去了呢?」

賈士芳說:「我跟道士到天上去了一次,往返不過半天功夫,怎麼說是幾年呢?」

哥哥覺得他又犯了痴呆,就不再理他,只顧給學生講解《周易》去了。

哥哥給學生講解《周易》,賈士芳也坐在一旁聽講。聽了一會兒,他忽然站起身來,搖著手說道:「哥哥所講,差了。此卦爻九五,陽剛,與爻二,陰柔相應。這叫做陰陽合德,得位乘時,水火相濟,就演變為正月之卦。從此以往,陽剛漸升,陰柔漸降;陽升到上九,就達到了數的極限。數不可極,極則有悔,悔則潛藏,以待剝、復的轉機。」他哥哥聽了他這一番議論,大驚道:「你沒有讀過書,怎麼剖析《易》理,竟會如此精闢深奧呢?」

從此以後,人們都相信賈士芳真的遇到了神仙,遠近地方的人,都慕名而來,請他預卜凶吉禍福,竟沒有一次是不靈驗的。

(據袁枚《子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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