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當面頂撞蔣中正的原安徽大學校長劉文典(圖片來源:網路)
【看中國2017年9月2日訊】不少描述民國時期的書籍或文章都慨嘆那個時期的知識份子,是一批有「骨氣」而又「好玩」、「有趣」且學問深厚之人。他們有時如孩童般天真,而且對於世事,亦常有驚世駭俗的作為。顯而易見,他們可以如此恣意妄為正是得益於民國政府的寬容。民國時期,無論是北洋政府還是蔣介石治下的南京、重慶國民政府,不僅禮遇知識份子,使其成為高收入階層,而且對於那些冒犯自己的知識份子也盡量包容。
1911年辛亥革命後,袁世凱開啟了北洋軍閥統治時代。當時,雖然軍閥間混戰不斷,北京政權更迭頻繁,但除了土匪出身的張作霖,其他軍閥都表現出對民國共和政體的尊重。他們不管如何霸道,對言論自由、思想自由、學校自治都不過多干涉,而且承認憲法,敬畏法律程序,甚至對於公共輿論也十分忌憚。比如段祺瑞,當總理時就主張新聞自由,後來雖然受到輿論強烈批評並最終下野,也依舊沒有控制媒體。
還有袁世凱對待國學大師章太炎的態度也甚為有趣。1914年,民國最牛的大師之一章太炎,因不滿袁世凱的獨裁統治,遂前往總統府去叫罵,並砸了總統府的傢俱。袁世凱只是將其軟禁在龍泉寺,並每月提供五百大洋作為生活費用,同時親自手書下人八條保護準則,其中包括:「飲食起居用款多少不計算」, 「毀物罵人,聽其自便,毀後再購,罵則聽之」,諸如此類的條款。
再如皖系軍閥孫傳芳前去拜訪國學大師馬一浮,馬一浮不肯與其見面。懾於孫傳芳的權勢,家人勸他不必搞得太僵,就問是否「可以告訴他你不在家?」馬一浮卻予以拒絕:「告訴他,人在家,就是不見!」孫傳芳只好悻悻地走了,馬一浮也沒遇到什麼麻煩。
1927年蔣介石成立南京國民政府後,繼續秉持了北洋政府對待知識份子的態度。當時大學教授的薪水為400-600元(相當於現在的18000元),副教授為260-400元,講師為200-260元,助教為100-180元。而當時北京四合院一個月的租金不過20元,北京一個四口之家,每個月60元就可以維持正常的生活,上海100元就可以。因此,說當時的知識份子為高收入階層絲毫也不過分。
對於那些敢於批評政府、敢於冒犯領袖的知識份子,蔣介石和國民黨高官的態度又如何呢?當時有一個流傳很廣的故事,主角是國學大師劉文典和蔣介石。
1928年,劉文典擔任安徽大學校長。蔣介石多次表示要來視察,但均遭到劉文典的拒絕。劉文典表示,大學不是衙門,不需要向權貴獻媚。後來,學生鬧學潮,蔣介石讓他當面匯報,並交出鬧事學生的名單,劉文典再次拒絕,並指著蔣介石說:「你就是軍閥!」蔣介石聽了十分生氣,當場打了他兩個耳光。而劉文典也不甘示弱,當眾飛起一腳踢在了蔣介石的肚子上。(編者註:「飛腿踢蔣」情節無法考證,極有可能是後人附會之言)。蔣於是將他抓了起來,在蔡元培、陳立夫等人說情後,被關了七天的劉文典被釋放了。
而人稱傅大炮的北大教授傅斯年,在1938年擔任國民參政員時,曾兩次上書彈劾行政院長孔祥熙,並最終在國民參政大會上把孔趕下了臺,即便蔣介石說情也沒有用。其後,傅斯年的一篇《這個樣子的宋子文非走不可》,又將孔的繼任者宋子文也趕下了臺。一個國民參政員一下子趕走兩任行政院長,歷史上也是並不多見的。
還有抗戰期間,國民黨政府總參謀白崇禧聘請著名教授、翻譯家喬大壯當參議,並講明不過問政務,只做些不相干的應酬文字。有一次,白崇禧將喬大壯的文稿改動了幾個字。喬大壯立即面見白崇禧,嚴厲指責:「閣下是總參謀長,我是中央大學文學教授,各人自有一行。如果你能改我的文字,我也改你的作戰計畫,行不行?」白崇禧無言以對,只得把改過的文字又改了回來。
西南聯大期間,蔡元培病逝,中央研究院院長職位空缺,需要補選。按當時程序,應先由數十名資深學者組成的中研院評議會推舉候選人,再由政府遴選任命。胡適、翁文灝、朱家驊三人被學界目為主要候選人,其中又以胡適呼聲最高。但此時胡適正擔任駐美大使,因「駐美大使」是個「肥差」,不少人想取而代之,特別是權勢衝天的孔祥熙更是覬覦已久。
學界不少人雖然希望胡適回國領導中研院,但又不願讓孔氏得逞,便不擬投胡適的票。恰在此時蔣介石也想對選舉施加影響,在選舉前親自下條子要「舉顧孟余出來。」此舉觸怒了學界。選舉前夕,擔任評議員的學者聚會,陳寅恪大談學術自由主義,主張「院長必須在外國學界有聲望」,「我們總不能單舉幾個蔣先生的秘書。」他的意見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贊同。學界的態度為蔣介石所知,他雖很不高興,卻又無可奈何,最終只得依據程序,由朱家驊代理中研院院長。
由此可以看出,民國政府對自由主義知識份子的人格、知識和信仰都保持了尊敬和容讓。而知識份子對待政府則是:你不對的時候我批評你,你對的時候,我就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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