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國家不等於愛政府(網路圖片)
【看中國2015年10月05日訊】「愛國」這兩個字,對一些人而言是雞血,對另一些人而言則是狗血,對一些人而言如蜜糖,對另一些人而言則如砒霜。回顧這個詞語的演進史,自誕生以來,恐怕從未像今天這樣莫衷一是,飽受爭議。好之者一如既往奉其為金科玉律,惡之者則將其與專制、洗腦等臭名昭著的概念畫上等號,甚至有人特地整理了批判愛國主義的名言,茲錄數則:
愛國主義是一種有害的、精神錯亂的白痴形式。(喬治·蕭伯納)
愛國主義就是積極地為了微不足道的原因殺人並被殺。(伯特蘭·羅素)
愛國主義:一堆隨時可以被任何野心家所點燃,去照亮他的名字的易燃垃圾。(安布羅斯·皮爾斯)
任何時候,當你聽到一個人說他愛他的國家,這是一個信號,表明他在期待為此獲得報償。(門肯)
……
對國人來講,最犀利的名言,莫過於1980年代初期電影《苦戀》的那句經典台詞:你愛祖國,可是祖國愛你嗎?
結束引述,回到正題:愛國一詞,由褒而貶,由好而惡,何以淪落如此之速?如今許多人不敢愛國,不願愛國,或者痛斥愛國,究竟發自他們自身的冷漠呢,還是這個國家令人恐慌、厭憎?(這些問題不能成立麼,請你去做一個實驗,在公共場所大喊三聲「我愛國」,看看迎來的掌聲更多,還是白眼或罵聲更多?)
我的判斷源於我的生活。在我身邊,頗有一些朋友,對國家充滿了莫名的仇恨與恐懼,敬愛國而遠之,抑或談愛國而色變。一說愛國,他們便反問:這是你的國麼,你有資格去愛麼;正如一說賣國,他們便反問:這是你的國麼,你有資格去賣麼?——我從不懷疑他們對吾國吾民的深摯情感,只是,他們對國家的認知,可能誤入了另一個極端。
這不是肉食者的中國,這不是權貴階級的中國,這不是既得利益者的中國,這不是誰的中國,這就是你的中國。你腳下的土地,就是你的中國。你眼前的山水,就是你的中國。你身邊的民眾,就是你的中國。你的方言,你的漢字,你的美食與美人,就是你的中國。你的光榮與夢想,激情與哀愁,就是你的中國。不要嫌它陰暗,不要嫌它醜惡,這就是你的中國。
當你不敢承認,這是你的中國,那麼你便將這大好國家拱手讓給了你所反對、厭惡的那些人。
這是你的中國,你卻不敢去愛,反而滿腔憤恨,那麼你只能與你的國家漸行漸遠、形同陌路,最終,它也許不再是你的中國。
我是一個愛國者,我愛我的國,就像愛我的家一樣自然、樸素。當然,此處之「愛」與「國」都有待細究。
第一,所謂愛,不止是熱愛,批判同樣是愛;不止是認同,反對同樣是愛。當國家一身病毒,卻不許國人指出,反而在愛國主義的政治化妝術之下,使「紅腫之處,艷若桃花;潰爛之時,美如乳酪」,這不是愛國,而是害國、賣國。此刻,相比一味的愛與認同,批判與反對才是真正的愛國。如托馬斯·傑弗遜所云:異議是愛國的最高形式。說到底,若愛不自由,或者被狹隘化,則愛國毫無意義。
第二,所謂國,涉及一點常識:國家不等於政府,正如政府不等於政黨。必須承認,政府是國家的核心,若謂國家是機器,政府便是軸承,許多時候,許多地方,政府都可以代表國家。但是,這絕不等於說政府就是國家。《國家的常識》的作者邁克爾·羅斯金曾指出:「有時候,政府可能先於國家出現,比如大陸會議先於並建立了美國。」政府還有可能與國家分離,比如二戰期間,戴高樂的自由法國政府,一度處於流亡之中,遠離法蘭西的土地而存在。
顧炎武辨析「亡國」與「亡天下」:國家興亡,肉食者謀之,這裡的「國家」,正對應我們所言的政府,或曰朝廷;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這裡的「天下」,才是我們所言的國家。這一對照,國家與政府的形象隨之涇渭分明。國家的份量,遠遠重於政府,國家是永恆的存在,政府是流動的存在,就像我們中國,數千年來,生生不息,這中間,經歷了多少朝廷、多少政府呢,後者之更迭,只道是尋常。
所以說,愛國家不等於愛政府,正如建立國家(建國)與建立政府(建政),不可混為一談。愛國之「國」,與愛國之「愛」一樣,最忌狹隘化。如果對國的理解,陷入政治的桎梏,那麼愛國者終將淪為權力的炮灰。
我曾總結愛國的四大誤區,前面這兩點,以「愛國的狹隘化」之名,被歸為一處。還有三點,恕我直接鈔舊文:
「愛國的第二大誤區,即將愛國主義化。我願意自許愛國者,卻不願自許愛國主義者。個體化的言說與行為,一旦冠以「主義」的宏大後綴,猶如一個瘦弱的旅人,忽然被載入千斤重負,本來筆挺的脊背即刻彎曲下來,而生出一副奴才相。愛國就是愛國,是我與我所生存的國家之間的自由戀愛,任何人與權力不得干涉;若被主義化,則淪為包辦婚姻,其幸福指數直線下降。愛國是個體的行為,愛國主義則是一場集體的癲狂,在主義的壓榨之下,個體與愛都會喪失獨立性。要言之,愛國無須主義,主義化的愛國未必是真愛。
愛國的第三大誤區,即將愛國神聖化(或者神經化),藉愛國之名,行欺人、侵權、違法之實。遠如‘五四運動’之火燒趙家樓,踐踏曹汝霖家的人和財物;近如2012年風起雲湧的保釣遊行,在廣州、深圳、杭州等地,對日貨、日系車、日本店進行打砸搶。話說回來,我支持保釣,卻不支持這般簡單粗暴的保釣。這麼做,不消說保衛釣魚島,連自家釣魚的河流都保衛不了。你不懂得尊重他人的財產權(大多日貨,雖為日本製造,卻屬國人所有;大多壽司店、料理店,更是國人所開,況且美食從來不分國界),談何讓他人尊重你的財產權,相比愛國的神聖,財產權更加神聖不可侵犯;你號稱抵制日本人,實際上卻在抵制自己的同胞,其結果,必定為同胞所抵制。所以這樣的愛國者,通常被斥為‘愛國賊’。
愛國的第四大誤區,在於愛國的崇高名義,除了被盜用成賊,還被濫用成災。譬如抵制日貨的壯士,高舉愛國的義旗,最終將自己抵製成了蠢貨,如此,愛國的旗幟,焉能不髒?再如,我慣用一個案例,這裡重述一遍。中日戰爭期間,由於中國屢戰屢敗,有些好漢滿腔憂憤無處訴,企圖從戰場之外找回面子,便跑去日本妓院,點了一名日妓,狠狠發泄一通,回去後四處宣揚為國爭光,在床上打敗了日本人,此即典型的‘床上愛國主義’,如此,愛國的名頭,焉能不臭?長此以往,愛國這個詞焉能不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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