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魂 沒有墓碑的英雄

【看中國2013年06月22日訊】在湖南省岳陽縣楊林鄉傅朝村,曾經有一塊兩米高的墓碑,上書「中華魂史營長之墓」,墓碑背面是國民政府52軍195師1131團第三營全體陣亡將士名單,墓碑旁邊有一座大墓,埋葬著全營500官兵,還有一座小墓,埋葬著一個年約29歲,面貌英俊的青年軍官---史恩華

筆架山矗立於新牆河的沙港河畔,因三座山峰相連像筆架而取名「筆架山」。1939年9月,日軍第11軍司令官崗村寧次調集日寇3個師團、2個支隊加上特種兵、海軍陸戰隊及艦艇部隊共10萬餘眾向我進攻,第九戰區司令長官薛岳將軍指揮中國軍隊抗擊日軍侵略,中日第一次長沙會戰(又稱湘北會戰)爆發。

9月18日,日寇主力進犯湘北,中國守軍第15集團軍司令關麟征率第52軍、第37軍、第79軍等部迎戰日寇。9月22日拂曉,日軍集中炮火轟擊新牆河雷公山、草鞋嶺一帶,隨即敵人步兵、炮兵在戰車配合下輪番猛攻我第52軍覃異之第195師1131團第3營筆架山陣地。營長史恩華率部浴血奮戰、頑強抵抗兩晝夜,敵我雙方傷亡慘重。至22日激戰之中,師長覃異之電話令史恩華:「如無法支持,不得已時可向東撤。」史營長回答:「軍人沒有不得已的時候。」堅守不退直至黃昏,營長史恩華與500多官兵於筆架山陣地全部壯烈犧牲。只要提起中日第一次長沙會戰就一定會講到史恩華營,而當地老百姓對「史營長」打日本鬼子的故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打完仗以後,日本兵讓老百姓去山上收屍,附近的村子老老少少去了上千人,都想看一眼這些打了四天的中國兵。

到了山上,老百姓全都跪在地下,滿山遍野,碎屍橫陳,沒有一具可以完整收屍的,百姓們無不放聲大哭。

據記載,戰後,為褒獎史恩華營的悲壯事跡,「國民政府在當時激戰的地點修建了一座紀念碑」。

2005年5月31日,6月12日,瀟湘晨報的記者鄒容兩次專程來到傅朝村尋找史營長的墓地與紀念碑。

村中60歲以上的老人,都說「當年是有墓,有碑」。墓兩座,一前一後,前大後小,前面大墓埋史營長的士兵,後面的小墓就是史營長。

「不過,現在墓沒有了。五幾年還是六幾年吧,改田,改掉了。」

「裡面的屍骨呢?」

「那沒有了。扔掉了吧。扔到河裡。當時是國民黨的墓,沒有人敢收。」

「碑還在嗎?」

「不在了。」

6月12日黃昏。與傅朝村相鄰的張平村村民方仁富、甘軍強,正在傅朝村拖化肥,聽說記者要找史營長的墓,立即將他們帶到距村子200米左右的木家渡。

一丘綠油油的稻田,在斜陽與微風中,沉靜無聲。

「這個田,原來就是史營長他們的墓。」

隨後,他們又帶他們翻過一座小小的,遍佈紅壤的山頭,去了張平村。在一口水塘邊,一個村民用手刮掉一些泥層,一塊青石板露出了邊角,「這是耳碑,沒有字,有字的正碑,不知道哪裡去了」。

「中華魂史營長之墓」——在記載中,那塊碑上應該是這8個字。

72年來史恩華的故事家族裡只是略知一二,也從沒想過去考證。2011年6月,兩張來自臺灣檔案館的照片激起陣陣漣漪,家族裡的人順著僅有的線索如抽絲剝繭般的找到了瀟湘晨報的記者鄒容,看到了馬正建寫的《長沙會戰紀實》,這才還原了史恩華當年的英勇事跡。

史恩華,黃埔八期畢業生,生於1910年,籍貫湖北沔陽,家住武漢市漢陽晴川街五號。犧牲時年僅29歲。來自臺灣檔案館的「烈士事略表」中記載:剛正嚴肅,不苟言笑,有超凡之壯志。當年他新婚三天就上了戰場,因此也沒留下後人。

史恩華還有一個哥哥—史恩榮,為黃埔七期,生於1908年,家住武漢市漢陽新街十二號。1937年時任第52軍覃異之部營長,在臺兒莊戰役壯烈犧牲,年僅31歲。死後撫恤全部由父親捐給了抗戰,留下一個二歲的女兒,從此成為孤兒。

瞭解了這段歷史後,2011年7月17日,家族17人迫不及待地彙集到湖南嶽陽縣傅朝村新牆河畔祭掃親人史恩華。在岳陽市我們首先與《瀟湘晨報》記者鄒容一行人匯合了,2005年6月,她就在尋訪史恩華的英勇事跡,如果不是她的報導在7月初被我們從網上找到,如果不是她的鼎力相助,我們也不能這麼快就來到新牆河。此次一起前往新牆河的,還有岳陽市政協研究抗戰文史的唐華元老先生。73歲高齡的唐老先生精神矍鑠,冒著酷暑與我們同行,還不停的向我們講解。

在鄒容記者和唐老先生的帶領下,我們沿著當年戰役推進的方向,從北往南前往傅朝村。誰知車行到筻口的時候,因為道路維修,不能按原定的方向前進,只好在路邊的一個小酒店休整、吃午飯。大家圍著唐老先生,聽他講述當年的戰鬥。

這時,旁邊一桌的一位中年人忽然走過來說:你們說的史營長我們知道啊!我的父親和叔叔當年經常給我講他的故事呢!我們這裡的人都知道!一時間,大家唏噓不已,端著酒杯互相敬酒。至此,我們才真的體會到,史恩華的英名在岳陽縣當地真的是家喻戶曉。午飯後,我們在那位中年人的指引下,繞小道繼續前行。終於在正午時分抵達當年的陣地---筆架山。蔥蘢的筆架山在清清的新牆河陪伴下,安靜的迎接我們,一如70多年前史恩華率領部隊到來時。仰望山頭,不高,坡度略陡;南坡頂稀疏地長著兩顆松樹,滿山都是一人深的青草,在酷熱的陽光下散發著溫暖的草香,翠綠耀眼。河邊,遇到一位挖沙人,聽說我們是史家後代來探尋陣地,熱情地指點我們當年戰鬥的方位。原來,他雖沒親眼見到慘烈的戰鬥,但自小就聽村裡的老人不斷地在描述,在山上放牛的時候還經常到戰壕裡玩耍。在他的帶領下,我們爬上了山頭。唐老先生也執意要上山,在大家再三的勸阻下才停下了腳步。登上山頭,南岸的傅朝村一覽無餘;北坡下是鬱鬱蒼蒼的松樹;遠處是連綿的山丘。筆架山就像一道天然的屏障護衛著傅朝村。山野寂靜,松林低首,青青的草掩蓋了戰鬥的痕跡,留給我們無盡的回想。耳邊似乎有槍炮,有怒吼,有決不放棄的錚錚誓言。回到山腳下,面對著筆架山,17名史家後人垂首默哀,向英勇的將士致敬!並且,以筆架山為背景合影,將70年來的思念帶回去。新牆河只是一條長不過百餘里,寬不過百餘米,深不過幾米,水最淺僅沒處過膝蓋的小河。當年她飽受日本侵略軍的蹂躪,而中國抗日軍人寧死不屈,在日軍瘋狂的炮火聲中奮勇抵抗,獻出了他們年輕的生命。如今這條彎曲的小河在明媚的陽光下靜靜地流淌,唯有筆架山雄踞新牆河畔,無聲地見證當年她的悲壯。

離開筆架山,我們渡過新牆河來到了傅朝村。湖南老兵志願者之家的4位志願者也在此等候多時。雖然是第一次見面,然而史恩華這個名字把大家緊緊的聯繫在一起,彼此間就像老朋友一樣親切。村裡的人聽說我們是史家後人,來尋訪史恩華當年墓地,立即放下手中的活計,帶我們順著蜿蜒的田間小路來到了一塊水田。人們告訴我們,當年這裡曾經有兩個墓地,大的埋葬的是500餘名官兵,小的是史營長的墓,墓前還有一個兩米高的碑,碑上刻著「中華魂史營長之墓」。在那個荒謬的年代,墓和碑都被毀掉了,改成了稻田。今天,綠油油的稻田在夕陽和微風下,輕聲傳遞著我們的到來。其實,無所謂墓和碑了,當年500將士誓死守衛的,不就是這一份祥和與悠然嗎?沒有了墓和碑,我們在稻田旁邊攏起了一堆沙土,插上香,一樣可以祭拜先烈啊!即使是遲到了70年。

(本文略有刪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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