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壇中的「父子兵」(圖)
詞壇上有很多有趣的現象,父子同為詞人在詞壇中也並不鮮見,比較有名的為中主李瑾後主李煜,晏殊及晏幾道。他們各在自己的時代裡為詞的發展做了很大的貢獻。
李瑾詞風延及花間詞派,多抒發一些閑愁之感。據逸事流傳,中主讀到臣相馮延巳《謁金門》「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後暗怒,疑此句有影射南唐王朝不穩的意味,於是就責問說:吹皺一池春水干卿何事。正中忙答曰:未若陛下「細雨夢迴雞塞遠,小樓吹徹玉笙寒」。龍顏大悅。靜安先生看重詞句,在《人間詞話》中稱其「眾芳蕪穢,美人遲暮之感。一語中的。
當皇位傳到後主手上時,南唐已經慢慢地走向了沒落。但後主依然失沉浸在奢靡的聲色犬馬之娛中,江山飄搖,卻無意朝綱,後為宋所滅。後主是詞學上的天才,卻是政治上的庸才。宋兵兵臨城下,不做好軍事防備措施,卻領全城百姓唸經誦佛,成為一代笑柄。靜安先生評價後主:詞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也,故生於深宮之中,長於婦人之手,是後主人人君之所短,而為詞人之所長。後主的詞以南唐滅亡為界,前期多為描寫宮廷之中奢華的生活,但作為一敏感詞人,其中也夾雜者一些惆悵及不安的情緒。
如後主的「花明月暗籠輕霧,今宵好向郎邊去,剗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畫廊南畔見,一向偎人顫。」這裡描繪的是後主同大周後娥皇的妹妹女英偷偷約會的情景,一番君意濃、妾意濃的景象。傳言李煜時夜晚宮中禁止點燈,只在中庭中懸一夜明珠,並建一連花臺,命宮娥舞女在台上翩然起舞。南唐的滅亡讓後主的處境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也使得他的詞境驀地提高,帶來了詞的內容和風格的改變。後期詞作基本的感情基調為一種悔恨之情。故國不再,佳人不保,愁腸滿懷,還被宋太祖封為恥辱的違命侯,終日幽禁在深宅之中。詞人追憶著南唐故國,對江南風物的強烈的思念,使他夜夜夢迴。如《浪淘沙令》:帘外雨潺潺,春意闌珊,羅衾不耐五更寒,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在無限囚徒的生活中,詞人流露出來的不再是對生的眷念,漸漸地他心灰意懶。在一次生日宴會上,後主招來前朝的伶人歌女共聚,並命之歌新作《虞美人》,聲聞於外,傳到宮中,宋太宗怒不可遏,聞之「小樓昨夜又東風」及「一江春水向東流」之後,遂起殺心,賜牽機藥毒死後主,一代詞主就這樣悲情地隕落,空給人滿腔的遺憾。
晏殊從小即聰明過人,被譽為神童,受到朝廷臣相張知何的舉薦,好風憑藉力,送子上青雲。相傳當年,晏殊十四歲就與千名參加科舉的仕子們同場競逐,表現出了過人的才華和氣概,征服了當朝聖上而賜予了進士出身。晏殊受到那個時代的限制,創作主要以小令為主。格調細膩婉約,後人評價為「溫蘊秀藉,一時莫及」。晏殊的詞在很大程度上受到溫飛卿的影響,擺脫不了香澤之勢,但憑著他得天獨厚的藝術稟賦,將小令的創作推向了一個更高的高度。晏殊一生宦途平穩,官至臣相。他的詞作中,我們很難見到因受到宦場失意挫折的痛苦,有時也很難看到那種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的欣喜,常見到的是一種在幽靜氛圍中散發出來的淡淡的哀愁、莫名的傷感以及揮之不去的寂寥之感。
晏殊
晏殊極其惜才,相傳在他三十七歲時到杭州辦事,途經揚州大明寺。古代在著名的樓閣及寺廟中都會有一種詩板,供過往的文人題詩所用。江都縣慰王琪的《揚州懷古》詠史詩讓晏殊為之動容,並親自召見。語於王琪:偶得一句「無可奈何花落去」,久思不得下句。王琪沉思片刻對以「似曾相識燕歸來」,同叔大喜,以為知己,後重用此人。
晏殊詞意境優美,思想內容深刻。如他的《蝶戀花》中的「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靜安先生將之睿智地比喻成為古之成大事者、做大學問者所要經歷的第一種境界。感情蒼涼,給人回味無窮。另外他對青春少女心思刻畫的小詞極為清新雋永。有名篇《採桑子》,「凝怪昨宵春夢好,原是今朝斗草贏,笑從雙臉生」,描繪出春色下一群天真爛漫無憂無慮的少女形象,使人無端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