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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德國人的故事

 2013-04-10 21:27 桌面版 简体 打賞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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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巴斯提安.哈夫納是德國著名的記者,《一個德國人的故事》,記錄著他從1914到1933年的回憶。同時也揭露了許多人所不知的一戰後德國現狀,及希特勒因何崛起的內幕。書中詳錄一個人如何與國家機器戰鬥,納粹如何興起,甚至納粹對德國人所灌注的豺狼毒素,是如何讓德國人民去咬他的同類。

那個國家運用恐怖的威脅,勒令該平民舍棄自己的男女朋友、拋開自己的想法來採納官方的論點。並要求他以自己不習慣的方法來行禮、按照自己不喜歡的模式來吃喝、把閑暇時間用於令自己深惡痛絕的活動、獻身於自己所抗拒的冒險行為,更進而逼迫他否定過去與自我。尤有甚者,他必須不斷為上述事項公開表達狂熱的興奮與感謝之意。」--賽巴斯提安•哈夫納

於是,因為拒絕接受這些,他遂展開他自稱的以渺小的自我對龐大國家的「決鬥」。而本書即是「決鬥」的記錄。他只有透過這個記錄,始能讓自己的良知不被泯滅;但也因此,他才可留給後人如此一部偉大的心靈著作,讓我們得知一個時代的邪惡,其實是有生命的,它會在人們的鬆懈、冷漠與無知裡快速長大,最後讓每個人都無所遁逃。

哈夫納還有一段對德國士兵的描繪,非常傳神。「以往我只知道德國人善於貫徹軍令,但不知他們的民族性有這麼一個猥瑣的角落 :『德國士兵和軍官在戰場上都勇不可當,這是毫無疑問的事情。縱使政府要求他們向自己的平民同胞開槍,他們幾乎也永遠會服從這樣的命令。但如果要他們起而反抗當局,那麼他們就會膽怯得像兔子一樣,反抗的念頭才剛剛冒出來,他們就會像著魔似地,眼前立刻浮現一個槍決行刑隊的恐怖形象。』,也許我們都知道,也同意德國人之所以能橫掃歐洲,就是因為他們驍勇善戰。但他們對權威的畏懼,對既成法條的遵守,也是獨裁者得以存在鞏固的原因。他們對外人可以無限凶殘,但對權威篤信不移。滅絕猶太人是執行最高領袖的命令,但卻不能也不該懷疑領袖的動機。」

不單是德國底層士兵如此,這種向權威傾斜也可以在高級知識份子中得到印證,在《萊茵哲影》裡,作者也提出不少德國最富原創,傳世豐碩、影響力深厚的文人、哲學家也都有這種傾向。他們對政治權威的敬畏、順從,和我們對當今公共知識份子角色的認識,極端相反。

我們不一定對德國各種文化科學領域有很深邃的認識,但不能否認德國威瑪時期出現許多重要」和富有影響力的哲學家、科學家、音樂家,比如愛因斯坦、托馬斯•曼(Thomas Mann)、潘諾夫斯基(Erwin Panofsky)、布萊希特、格羅皮奧斯(Walter Gropius)、格羅斯(George Grosz)、康丁斯基(Wassily Kandinsky)、林哈特(Max Reinhardt)、瓦特(Bruno Walter)等等。這些大師級人物都在世界各領域發出巨星光芒。然而許多人都有著相同疑問,文明深厚精湛的德國,為何會出現如納粹此等充滿毀滅性的殘暴政權?!Peter Gay在討論威瑪共和的時候,提出了這樣的說法,正好和哈夫納親身經歷相互呼應,這裡有兩種德國的存在:『一個是瀆武好戰的德國,完全卑微臣服於權威,致力於侵犯他國,同時強烈拘泥於形式;另一個則是抒情詩般的,人文主義哲學的以及世界大同的德國。德國曾經嘗試走俾斯麥和施利芬( Alfred von Schlieffen)的路線,現在則是走歌德和洪堡(Alexander von Humbolt)的路線。』威瑪共和走的是抒情詩般的歌德路線,文化璀璨的威瑪,雖然創造力充沛,但兩本回憶錄筆下都透露出政治紛亂、懦弱,經濟動盪、疲軟之狀,甚至暗殺頻仍。這個溫和的共和路線,顯得脆弱無能,所以短命正可以預期。因為好戰的德國:鐵血當道、效率鮮明、口號激昂、行動迅速,比起軟調、抒情的德國更孔武有力,且能解決屈辱的問題。只是他們沒有預期,這個充滿殺戮亢奮的政權會把他們帶到滅亡之境。

根據哈夫那的說法,是因為德意志民族缺乏『塑造個人生活,追尋個人幸福的生活』的養成。海德格爾的學生洛維特也曾記載著和哈夫納對德國的相同觀察,洛維特認為德國文化太過陽剛,缺乏溫坦的人性。他以義大利和德國的民族性做為比較,他認為在義大利的生活要比德國美好得多:『對義大利人來說,法西斯主義的選戰口號「信仰、服從、戰鬥」 只是一個修辭的口令,笑一笑就不會放在心上了;對德國人來說,希特勒所說的 「我的意志就是你們的信仰」,則是一句意義深邃,必須以義務視之的命令,然後再通過博學的德文學者的幫助,把命令詮釋為「追隨」、「忠誠」、「準備犧牲」』。洛維特他甚至開玩笑的說『德國的美德很容易招致怨恨,義大利人的狡猾則甚至可以贏得欺騙者的心』。我們可以藉此理解,為何法西斯在義大利的災害不會像德國那樣具有毀滅性。

納粹災難已從上世紀煙消灰滅了,但這樣的事大家還是會有著相同疑惑,災難還會來嗎?如果一個龐大的國家,這個國家機器沒有任何可以約制的力量存在,那麼統治階層可以隨時隨地的進行冷酷無情的極權統治;並利用一切精心策畫的統治威權消滅個人主權和意志力,那麼盜賊還是會回來的,並且以種種不同的形式或面貌展現出來。正如哈夫納所描述的,德國的一戰後政治模式,恰是以民主的偽裝面貌來進行實際的獨裁統治。早在希特勒之前,總理海因裡希?布呂寧為應付龐大戰後賠償所實行的高壓統治,正給了希特勒專制威權作濫觴。

阿倫特曾在二戰後寫下《責任與判斷》,探討希特勒時期德國人的道德責任。然而究其根柢,一個社會人民如果對於社會的不公平,不正義,持抱著「置身事外」、「事不關己」甚至有「幸災樂禍」的做法。那麼統治階層就能慢慢地藉由「洗腦催眠」、「團體生活」與「國族光榮」而被獨裁專制威權一步步同化。尤其是哈夫納在書中所提到的「被同志化的德國人」,至今讀來仍然讓人觸目驚心。如果我們再看看東亞1949年變局後歷史,我們不得不慨然,原來中西道德人性,竟是那麼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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