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學校與政府聯繫起來的比較是嚴重不對等的,不是因為其中的邏輯關係,而是這兩者之間非常刺眼的現實存在。確切地說,學校與政府的「消費」能力差距,已經大到公眾無法接受的地步。
新學期開學的日子到了,湖北麻城市順河鎮的家長們在為孩子們開學所做的準備工作中,有一項最要緊:孩子們要帶上課桌去學校。據報導,目前整個順河鎮有5000多名學生,直至開學前,只有約2000套的新課桌被分配到鎮上的一所希望小學和中心小學,其他3000多個孩子依然要像父輩們那樣自帶課桌去上學。與此同時,在陝西山陽縣幼兒園,一紙「通知」將父母雙方不在「縣直機關單位上班者」的孩子擋在了公立幼兒園的大門之外。非公務員子女不得報名入園的「規定」,竟然可以如此的明目張膽,沒有一點忌諱老百姓感受的意思。雖然迫於輿論的壓力,陝西山陽縣很快就「公立幼兒園只招官二代」做出了道歉,但是,對於當初為何出現這個「錯誤的」通知的原因卻沒有任何解釋。
拿湖北與陝西說同一件事,的確有隸屬關係上毫不相干的問題,然而拋開行政區域概念,就這兩件事例而言,難道只是孤立的事件?一個是學校沒有課桌,小學生要自備;一個是幼兒教育資源不足,僅僅限量供應「公務員」。兩件事說的都是教育部門,兩件事的責任主體都是政府。學校的窮困當然是政府失職所致,除此之外的原因都不存在。所以,這個看似有些武斷的推理,同樣合情合理。
學校窮困的主因源於政府缺乏投入,以此推理,政府投入不足卻不見得是財政收入的問題。各地俯拾即是的政府奢華行為,就是這個問題的確切答案。
山陽縣幼兒園配置不公的背後,肯定存在資源嚴重不足的問題。在陝西省,幼兒教育的問題不會只是出在一個地方,政府財政投入到底是一個什麼狀況,手頭缺乏具體的數據。不過,單就省會西安市近期的一個壯舉就可判斷:政府應該不差錢。根據該市的一個規劃,西安今年將在西南郊破土動工水面面積達10.4平方公里的人工湖——昆明池,這相當於人工挖出兩個西湖。修建昆明池,只是西安「造湖運動」的一個縮影。截至今年8月,西安已建、在建、規劃建設的人工湖已達28個,遍佈西安的城區與近郊。這28個人工湖的水面面積30平方公里左右,超過了5個西湖,造價總計達百億元。
理論上西安大手筆花錢與山陽縣無關,可是省會城市如此奢華之時,山陽縣百姓卻無暇遙望省城美景,他們在為子女上幼兒園而犯愁。西安製造的風景,顯然與該省廣大鄉村的貧困學校風馬牛不相及!
同樣不瞭解的是,不知河南省有沒有教育資金掣肘的難處,反正河南省信陽市明港鎮政府為了修建一棟8000多平方米的豪華辦公樓,拿出了一年財政收入的將近一半。該鎮政府修建的豪華辦公樓投資數千萬元,僅書記鎮長的辦公室面積就近200平方米,還有一部專用電梯供書記鎮長用。超過國家規定的省部級黨政機關標準的鎮政府辦公大樓,在當地鄉鎮中很是氣派。只是不知道,這個鎮的所有學校是不是也是最好的建築和最優的配置?
政府奢華與學校窮困對立存在,這正是悲哀的所在。一方面是國務院的三令五申,另一方面是各個地方各顯神通,毫無顧忌的大興土木。不少地方政府的機構就這樣在行政改革的過程中,為了自己的面子,以提升地方形象的名義,大建豪華衙門。到今天,媒體曝光的豪華辦公樓已經遍及大江南北、長城內外,可鮮有官員為此付出代價;有多少孩子為上學既無校車可坐,也無熱飯可食,可又有多少孩子的貧困能夠打亂官員升遷的節奏?
不得不指出的是,豪華衙門與貧困學校並存的奇異景象,正是權力不受制約、行政不透明所製造。日前有關研究機構分別發布的省級和市級政府「財政透明度」報告顯示:全國31個省級政府無一及格,81個市級政府僅有7個及格,沒有一個中央部門在預算透明度上得分超過50分。
對於豪華衙門與貧困的學校,這個統計結果,或許就是最好的解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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