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秘密交流的困惑
走出機關大院,車水馬龍的長安街已蒙上一層灰朦肅殺的夜色,我的心裏也像夜色一樣沈重。月光清冷,深秋覺寒。外經貿部大門對面是東安廣場的音樂噴泉,偶當夜幕降臨,彩色噴泉和著樂曲節奏跳躍的噴出高低聚散的水花,而不知大劫將至、享受美好生活的人們從不間斷的在這裡流連……
音樂聲中,我突然感到一種莫名的孤獨和說不出的一縷悲傷,幾個月來沒有師尊的任何消息,也沒有經文傳來,不知師尊在何方?7、20之後我們失去了集體煉功學法的修煉環境,那沐浴佛光普照的以往轉眼成為難忘的回憶,而今我們都沒有了師尊的牽手……
最近,不斷有部外的大法弟子和我秘密交流說,天安門廣場不斷有大法弟子煉功和打出《法輪大法好》的旗幟都全部被抓,問我這種形式對不對,可我卻不敢回答這種形式對不對,該去還是不該去。自從修煉後,無數次內部外部的干擾、考驗,在法上我從未困惑過、糊塗過,即使對迷惑性最大的一個又一個假經文,我都一眼識破,與我周圍所有的同修攜手正念正行。可是,今天部裡和小區的煉功點都被強行遣散,抓的抓、關的關,而天安門又有大法弟子和平抗議……720之後,我全身心的應對來自外經貿部和家庭的狂轟濫炸,靜心學法毫不退縮、堅定的陳述、大聲疾呼法輪大法好,還大法和師尊清白,決心盡到自己的責任,我清醒的知道我自己應該怎麼做。
但是,面對這樣大的修煉整體、特別是全部被抓的後果,我不敢貿然而簡單的下斷言。我只能說:以法為師,大家自己去悟。話這樣說,但心裏很難過,大家期待的肯定不是我這樣的回答,這和沒問一樣。但這種鋪天蓋地的輿論鎮壓和無端的抓捕已愈演愈烈,我們要走上街頭以群體去面對、去抗爭嗎?以什麼樣的形式去面對,我真的把握不好。
仰望黑沉沉的夜空,找不到一點點星光,死寂一般的北京城,如同只剩下了音樂噴泉的一聲聲殘喘,就像最後的人類的、最後一點聲息。我感到孤獨壓抑、無比的壓抑、如泰山壓頂一般的壓抑,我禁不住兩縷清淚雙流。此刻,我多想找一個大法弟子與我無所畏懼的併肩而行,可是一想到部裡的形勢和這事的後果便作罷。越來越嚴厲的鎮壓使我無比珍惜和平修煉時期的幸福時光,但是一切似乎都過去了,只剩下忘卻不了的回憶。我滿含憤懣的淚水,心有不甘:如果「真善忍」都受到詆毀,天理何在?!我想不管後果如何,坐牢也罷、殺頭也罷,哪怕只剩我一人我也修到底!……
人說世上的淚水不都是軟弱的,是!還有一種淚是堅強的淚,不妥協的淚,就像是熔爐的鋼水!
我想到,已有一段時間沒看到明慧週刊了,不知道海外的形式怎樣,過去我手裡的《明慧週刊》從未斷過,現在好久都看不到了。我感到了以法為師的重要,形式的緊迫,我要趕快搞清楚這個問題。我不再流淚,我一定走出陰霾,把握光明!
三十、闖鐵道部機要通道
鐵道部和外經貿部斜對,穿過長安街卻發現鐵道部正門緊閉,估計是開了側門,我拐進左側路口,果然左側大門半敞,兩側都有軍警站崗,下班了已無人出入。我朝大院縱深望進去,大樓裡依然亮著加班的燈火。我觀察樓門口是否還有崗,有的部委大門和樓內都設有雙崗,還好,大樓門口沒設崗。
可是,怎麽進大門呢?我完全可以用我的工作證進大門,但要面對細緻繁瑣的登記、驗證,而且還要我見的人到傳達室簽字帶我進去才放行。大門口或許還有監控器。
反覆思考之後,我決定不用工作證登記進門,不能給他們留下單位、姓名甚至影像。因為我還要送第二家、第三家、第五家,不能留下任何痕跡,我必須不登記闖進去,我策劃好運作的過程並請師尊加持。
第二天早上,我在辦公室把所有的資料都裝好,一切準備就緒。出了大門,穿過長安街走到公共汽車站,我停下腳步,穿上長風衣,戴上寬邊眼鏡,把長發高高的挽起來,單肩挎上大包。我先來到鐵道部大門對面街,觀察警衛怎樣登記、查崗看證件。兩個警衛分別站在大門兩側,每個人都向警衛出示證件,沒有不拿證就進去的,顯然驗證是挺嚴的,很難闖,心裏有點打躇。如果硬闖被阻攔看工作證怎麼辦?說沒帶?大不了進不去返回來,可是返回來算什麼?我感到背包的重量沉沉的壓著我。我分辨著那份沈重是恐懼還是責任,問過我的心後,我確定更多的是責任、是責無旁貸的使命。
我決心闖過去。我看看表還有半個小時到十點。我心中默想:「請師父加持,我一定要進去,把資料發出去。」我邊走邊想,過崗時人越多越好。這樣一想,就見有幾個人同時出入,我大步跨過去與他們平行。
經過大門時,我腳步依舊,大大方方、笑瞇瞇的:「嗨!」一聲招呼,同時揮手致意,我不看警衛、不回頭、不回身,兩步之後才把手收回來,那笑容和手勢就像對熟朋友,走進的是外經貿部而不是陌生的鐵道部,但我的心卻咚咚作響,我真怕聽到:「嗨!請等一下!」,但背後沒有聲音,我摒住勁昂首自若的朝大樓走去,進了大門我終於透了一口氣。心想,有時上班忘帶工作證,常這樣混進部,那也都是半熟臉,也沒緊張啊,今天怎麼這樣恐怖,像地下黨似的。我突然忍俊不禁的想,可不是,這都是黨教的,今天就用黨教的對付黨一下,從小就往我們腦袋裡灌國民黨白色恐怖,共鏟黨英勇鬥爭,那些電影學校包場強迫看。今天就實習一下謝謝黨。
我鎮定下來,走進大廳,一眼掃見有一間像傳達室的房子,外邊還有長椅。我拐進走廊找到衛生間,進了衛生間我迅速脫掉風衣,捲到最小體積放到包裡,身著一件薄薄的毛外套,把挽起的長發放下來,把寬邊眼鏡摘下來,把進門的裝束全換掉,就像從大樓裡的某個辦公室剛出來,我自然的走到傳達室旁邊的長椅上,抓過一張報紙翻看,就像在等客人。我用報紙擋住半邊臉,偶爾抬頭望望大門,兩眼卻迅速的搜索機要交換處,大廳東西長廊不時有人走過,但都不像機要員,時間一分一秒的捱過,我看看手錶已9點50,10點交換,該差不多了,如果是經貿部早已人來人往了,我緊張的觀察等待。一會,我終於發現正廳右側角走廊處不斷有手持文件夾的人走進去,忽然有小車推送報紙文件也朝那個拐角走去,我斷定那裡就是辦公廳機要交換地點。
我拿著報紙的手心都攥出汗來,成敗這是最關鍵的時候,中央部委各司局辦公室都有固定的機要員,一旦換新人都要和辦公廳機要處通報和認識,所以,我只有趁機要員離開的瞬間,才能把文件放進去。我沉住氣,心想,等待有三人以上再同行。我心裏求師父加持:「屋裡沒人,誰都看不見我。」這時,有幾人同時出現,我拎起沈重的挎包,悠閑的跟過去。一轉彎旁邊就是一間大房子,門口擺一張長方桌,長桌裡面是高高的一格格的文件櫃,我迅速掃視桌面上的一摞摞信封,都是中央和國務院這個委那個辦的機要信函。我前邊的幾個人忽然都進了裡屋,機要重地果然空空不見機要員,說沒人就沒人。我沉住氣,迅速打開挎包,把一摞摞信封中央歸中央,國務院歸國務院分別擺放在其它信件之中或最底下,然後轉身離開。
片刻,這些文件就會按照地址放進格子裡。交換時間一過,馬上就有機要車把所有文件送到中央辦公廳機要室和國務院辦公廳機要室,這時誰也搞不清這些放射真理光輝的史實來自何方。這兩個機要部門會迅速把文件送到各辦和中央、國務院領導人的桌上。也就是說當天上午這些大法真相材料就會全部到位。這將是拿到材料的所有領導人對自己命運生死存亡的選擇。
我回到衛生間,把頭髮束成馬尾辮,再換上一副金絲鏡,把風衣挎在臂彎上,腳步輕快的走出鐵道部大院。
三十一、再闖新聞單位
緊接著我又如法炮製,再闖海關總署,全國婦聯,將材料發往中央所屬各部委和國務院各部委,還有全國各省市自治區直轄市的省委、省政府。
接下來就做新聞單位。媒體是這場取締的急先鋒,輿論宣傳是最重要的,可是有多少新聞單位清楚這場取締的事實真相!我瞄準了離外經貿部機關不遠的一家報社,大概是《北京晚報》。通過這家報社把真相資料發往全國37個省市自治區直轄市的各大日報社。我準備了至少40套材料。報社大不同於規範嚴謹的國家部委,他面對的是廣泛的社會層面,整天接觸的是作者與讀者,比中央機的門好進、方便多了。我曾在報社實習過,大致瞭解報社的機構設置,感到壓力少了許多。報社信函一般都是投稿、反饋,用小信封且份量不宜太重。為穩妥不被查拆,我把這些資料壓縮字體複印,每個省報社一套資料,分裝進幾個信封。所有的省市日報社寫好、裝好便是更沈重的一大提包。
定好日子的那一天,我順利通過大門。為避免盤問,我還是裝扮成本單位人員,我脫下外衣,放在包裡。開始一層層樓尋找發信的傳達室。我神態自若,暗暗查找,絕不東張西望,但是沉甸甸的大背包還是招來了幾個人的盤問,我巧妙的應付過去。樓上樓下找了幾趟,最後終於在敞開大門的一個空房間,找到了投信處。我一眼看見地中間放著一個撐開四邊口的大帆布袋子,房間沒人,我走進一看,正是郵袋,裡邊已經裝了半口袋信件,我迅速拉開拎包,底朝上,「嘩!」把一袋信件傾到大口袋裡,太爽了!我彎腰又在袋子裡翻騰兩把,把這些信摻進去,轉身離開。
出樓來,走上長安街,心中充滿豪情和無比的堅韌,我第一次感到自己存在的價值和為大法付出的快樂。我想,做完東長安街再做西長安街,一直做到公安部。
三十二、千人大會殺一儆百
外經貿部緊鑼密鼓的跟進迫害,部機關再次召開千人大會表態:重申中央和江XX的指示;對法輪功定調子,打棍子;對全部大法弟子發出最後通牒。
部長在台上聲嘶力竭的暗點名。我和虹仍舊坐在被指定的前三排專座,滿耳聽著台上的叫囂。我們堅持信仰、不放棄修煉被他們辱為:愚昧無知,狹隘偏執;受騙上當,沒有政治頭腦,沒有政策觀念。還說:特別是,有的人一直拒不改變態度,堅持X教立場,和共產黨離心離德,葬送大好前途,對法輪功非常痴迷,極其維護,到處宣傳,很不正常,警告這樣的人,不要一意孤行……
我知道台上這個「特別是」在點我,他們一直都在拿我開刀,他們弱智的認為只要我就範,別人都會低頭。虹是副處長,和我同在辦公廳,卻一直沒有領導找她麻煩。但我們都知道這是先殺一儆百、暫時的寧靜。邪惡既然宣戰,就會像狼一樣凶殘,不會放過每一個人,我們早有心理準備。
工青婦等政治部門順序上臺表態:一定緊跟照辦,堅決與黨中央保持一致,與法輪功劃清界限……跟文革運動的動員大會差不多少,就差呼口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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