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華人「海鷗」甜酸苦辣
從最早人們將留學歸來者稱作「海龜」(諧音「海歸(專題)」),到現在將國內外頻繁往來者叫「海鷗」,中國的「海產」家族成員不斷擴大,每個新成員的登場,也都代表了出國潮與回國群體的狀態變化。在日華人中也有很多「海鷗」,他們有的樂在其中,也有的吃盡苦頭,作為一種新生族群,他們既提示著一種新的生活與事業的方式,也展示了文化的適應與再適應的艱難。
中國第一本重點研究海歸(專題)群體回國創業及發展的藍皮書日前在北京發布。藍皮書顯示,超過四成中國海歸(專題)人才擁有外國國籍或永久居留權,他們已經未必是徹頭徹尾的「海龜」,而是業務跨越東西方,在中國內外飛來飛去的「海鷗」。
樂此不疲的「海鷗」們
旅日華人中也有不少海鷗。他們的特點是在拿到歸化或永住簽證後,大膽開拓事業,構建中日兩地之間的橋樑。但由於兩地生活和教育情況等問題,很多人都將家庭安頓在日本,而自己則在兩地間飛來飛去。
今年36歲的夏軍來自上海,在拿到永住簽證後,他努力開辦公司,現在在大連設立了IP電話公司,但機器則放在日本,這就需要他在兩地之間來回。夏軍一家住在臺場,小孩已經3歲了。他說這樣的海鷗狀態還將繼續下去。
旅日華人攝影家周劍生也是一名「海鷗」。由於酷愛攝影,在拿到永住後他就辭去了在日本公司就職的工作,前往世界各地去拍攝世界遺產。剛開始全都是自掏腰包。近年來他的攝影成就有目共睹,在國內外都享有了一定名氣。目前他的生活狀態是三分之一在日本,三分之一在中國,三分之一在其他國家拍攝。與各國孔子學院以及日本駐中國的全日空、索尼這些企業都有合作業務的周劍生,近年來一直是飛來飛去的「海鷗」狀態。將拍攝世界遺產視為畢生樂事的周劍生,家也在日本。妻子在日本的企業工作,女兒已經入讀初中。據他妻子介紹道,周劍生彷彿與生命賽跑,拿到一架新相機,獨自四處去拍攝,很多時候餐風露宿,很不安全,她很希望丈夫盡快結束「海鷗」生活。
開辦日語學校「亞細亞學友會」的葉維英校長,這兩年有一半時間在上海。由於她熟識貿易和打開市場的工作,因此在上海開設了諮詢公司,專門幫助日本企業進入中國。而回到日本,她既是語言學校的校長,也是化妝品公司的顧問。在兩地之間忙碌地飛行。
40歲的陳先生是東北人,做軟體行業,在上海和大連設有公司。據說這一行存在不少「海鷗」,特點是在日本接單,回國內訂做。
在日「海鷗」還有一個特點是,大多數人的家都安在日本,即使有時候全家去了中國,但一到小孩要升學時,考慮到教育的連貫性,常常要忍受家人分離,由妻子帶小孩回日本定居。
陳先生家住橫濱,有上初中和小學的兩個孩子。由於大半部分時間在中國,所以一度是一家四口居住在上海,但眼看小的孩子要上學了,而考慮到中國的課業壓力,還是讓妻兒回日本生活。
「候鳥生活」越來越自由
老顧原在日本一家地方大學裡教書,收入也算豐厚。但是在日本教書久了,覺得現在的日本學生對學問沒有熱情,也沒有好奇心,教書完全是一種單向傳授,學生們對他的教授沒有什麼反映,不論怎樣認真備課,都得不到回應,因此他覺得很沒勁兒。
正好中國廣東有一家新建大學招攬人才,老顧就去應聘,經過考察,老顧覺得這家大學對自己更加適應,大學也同意聘他為該大學教授。於是老顧決定回國。
但是畢竟在日本生活多年,對日本有種種留戀,也希望有機會能來日本觀光、交流,同時他也在日本拿到永住資格,因此他在日本留下了住址,保留了永住資格。
這樣做對老顧來說顯得很方便,他一有空就可以帶著家眷來日本玩。像海鷗一樣飛來飛去。同時他也在中國大顯身手,成為他所研究領域的學科帶頭人。
中國現在正處于飛速發展時期,學生的好奇心和求知慾也很強烈,對他的教學熱心提問,積極討論,老顧也覺得自己回國教書為正解,才能得到了充分的發揮,也在學生中找到了眾多知音。
由於工作順利,心情舒暢,老顧雖然身為「海鷗」,但卻很久沒去日本,頗有「樂不思蜀」的感覺。
有一次,老顧要到日本去搞學術交流,他還以為會像以前一樣來去無阻,但是沒有想到的是,在日本東京成田國際機場,他被告知再入國許可的有效期限過期了,永住資格已經無效。老顧一時不知如何是好,而機場入國管理局對他還比較照顧,又給了他三年的在留資格,總算成全了老顧的這次學術交流。
「永住」變「三年」,使老顧感到有些後悔,後悔忘掉了在日本的駐華領使館去更新再入國手續。
隨著中國到日本旅遊客人的不斷增多,日本開始不斷放寬中國人來日簽證。
日本政府在2009年7月1日對中國部分省市公民開放個人旅遊簽證,但申請人年收入必須在25萬元人民幣以上,或通過其他嚴格的經濟條件審核。
2010年,日本政府將中國個人游申請條件「必須年收入在25萬元人民幣」改為是否持有信用卡為標準,日本政府還增加了辦理赴日旅遊簽證申請的機構,除了以前的駐北京、上海和廣州的使領館外,又增加了駐瀋陽、大連、青島和重慶的總領館,並將可辦理赴日旅遊簽證的旅行社由約50個增至約300個。
2011年7月1日起,對訪問沖繩的中國人個人遊客中有充分經濟能力的個人及其家屬發給數次簽證。發行旅遊數次簽證在日本還屬首次。這個數次簽證的有效期為3年,在此期間可以多次自由訪日,每次滯在期間為90天,比以往的個人旅遊簽證(15天)大大延長。
從今年7月1日起,日本政府面向赴岩手、宮城、福島三縣等東日本大地震災區觀光的中國遊客,正式開始辦理多次往返簽證手續。
這些旅日簽證的大大放寬,也使老顧很振奮,憑他的經濟條件,拿到訪日旅遊簽證和多次簽證都是沒有問題的,因此他想當「海鷗」,再也不需要在日本保留永住資格,也不用留地址辦簽證,政策變寬,「海鷗」的「候鳥生活」也更加自由了。
留日「海鷗」遭遇第二次文化衝擊
隨著中國引進高層次人才政策大幅開放、中日往來手續不斷簡便,留日「海龜」變「海鷗」現象變得越來越頻繁,不勝枚舉。不過,希望成為在中日之間自由遷徙、如魚得水的「海鷗」,畢竟不是人人都能如願以償的。這需要適應中日兩國的國情和文化大環境,也需要瞭解中日兩國具體工作單位的小環境,當然更重要的要看「海鷗」自身的性格、人生觀、心態和適應能力。
事實上,留日「海鷗」興致勃勃的選擇回國,卻在快速變化的中國遭遇到第二次文化衝擊,最終不得不重新回到日本的例子也不在少數這已經成為「海龜」變「海鷗」過程中一個不得不引起重視的新變數。
宋文慧(化名)小姐在日留學、工作八年,受到日本長期停滯與壓抑社會環境的影響,自認為已經受夠了。她在2008年選擇回國。不過,宋小姐回國後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周圍環境很喧囂,大家都急著賺錢,再也感受不到在日本那種按部就班、從容不迫的氣氛。在中國的同齡人和同學們大都結婚了,宋文慧日益感到缺少知心玩伴,形單影孤。最叫人受不了的是,年過30的宋文慧受到父母和家人「逼婚」,在中國剩女難當啊。
為了盡快擺脫中國式的人情圍剿和生活空間上的壓抑,宋小姐進了一家國際企業,並在去年被派回日本分社工作。重回日本後,宋文慧如釋重負,重新感受到日本人不給他人添麻煩、不多管他人閑事的處世之道的好處。宋小姐從「海龜」重回「海鷗」,她感到人生需要重新定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