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聞六四23週年之際,原北京學運領袖柴玲,發表了原諒鄧、李和戒嚴軍人的公開信。她在公開信裡面說道:「我原諒鄧小平和李鵬。我原諒士兵們衝進1989年天安門廣場。我原諒目前中國的領導下,繼續壓制自由和實行殘酷的獨生子女政策」。
看到這段話,我十分的驚詫,柴玲以她皈依基督的名義,要求用基督文化,寬恕文化去對待鄧、李和戒嚴的軍人。請問柴玲,你這個話代表誰?是代表六四的參與者嗎?還是代表六四那些逝去的亡魂?
23年來,受難者經歷的悲痛,你感受了多少?那麼多你的六四同道參與者,有的當天就倒在了現場,你能想像出,他們是如何閉上他們憤怒的眼睛的嗎?有的身體殘缺,在忍受著精神和肉體上的雙重苦難,尤其是他們的父母,這麼多年來,有一位天安門父親軋偉林因為看不到希望,就在不久前,選擇了走自殺這條路。更有很多普通學生,受到清算,有的被學校開除,有的受到就業歧視,至於那些被勞動教養,被判刑的全國各地的學生領袖或者各地的示威者,包括很多工人和城鄉居民等,他們所受到的非人磨難,是你一句寬恕就可以了結的嗎?
如果你當時選擇留在了中國,那麼當你經受過被關押,被審訊,被逼供,被羞辱,在看守所,在法院,在監獄,在被一群獄警手持警械,威逼你蹲下甚至是跪下的時候,當你的尊嚴經受著人格的震顫的時候,你還會說出寬恕他們的話嗎?
如果你當時選擇留在了中國,即使你堅持到出獄後,也不能隨便選擇你想居住的城市,不能隨意選擇你想從事的工作,你的親朋好友不能和你有正常的往來交流,你昔日的愛人因為你給對方帶來的前程上的影響,和你一刀兩斷,劃清界限,甚至變成了你的仇人,你還會說出寬恕他們的話嗎?
你要問我為什麼對你這番話嚴重不滿,那是因為我們親身經歷了這些苦難。你是北京高自聯21位被通緝的學生領導之一,我是南京高自聯17位被通緝的學生領導之一,你是黃雀行動後到達美國的學生領袖,而我們是放棄黃雀行動營救,並堅持在中國探索民主的那批不屈不饒的人。因為我們堅信,並不是所有人都需要到美國,去建設中國民主。
我們堅持下來,當然有天真的成份,認為政府不會秋後算賬的。南京所有高自聯的領導,沒有一個從南京流亡海外,但是我們所有的學生負責人,都還是做好了要付出代價的心理準備的。當這一天很快就到來的時候,幾乎所有的學生領導人,基本都進了看守所。我們十分明白拒絕黃雀行動的結果,就是大部分人被清算,被關押,我本人是89後被審查,繼而被政府判刑,先後關押過多個看守所,並在監獄裡服刑了2000多個日日夜夜,直到97年,香港回歸後才出獄的。和我一起,是有著太多相同經歷的優秀學子們,他們在經歷了不同年限的關押後,卻從來沒有放棄過自己的信念,我們相信,要奮鬥,就會有犧牲。我們從來就沒有怨悔過,比起廣場上那些已經為民主獻出生命的遇難者來說,我們仍然活著,還能為理想繼續奮鬥著,就已經是最大的幸運。
什麼叫寬恕?受害者的苦難沒有結束,加害者沒有絲毫悔意,六四的真相,包括究竟誰是元凶?誰是受害者?死難人數是多少?受傷及受迫害的人數是多少?叫什麼名字?當這些基本的真相我們都不清楚,談寬恕,是對受難者的極大的不尊重。
再問一次,柴玲,你何談寬恕?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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