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滬深股市暴跌超過21%,A股總市值蒸發6萬億元,相當於2011年全中國GDP大約七分之一。2012年開年首個交易日,國內股市繼續殺跌,預示2012年中國股市仍將愁雲慘淡。而且,調查顯示,認為上證綜指未來會跌到2000點以下的股民比例竟高達90%。這還不算,最令廣大股民失落的是,過去10年上證綜指的累計漲幅基本為零,中國股民遭遇了一個「失去的十年」!
中國股市迴響十年悲歌,問題根源是在股票發行制度,造成股市近兩年反覆下跌的罪魁禍首正是股票的總供應遠大於總需求。令廣大股民最氣憤的是,自2009年推行市場化發行以來,新股定價一直是被人為操縱的,相關利益集團串通抬高新股發行價、侵奪二級市場投資者的財富,這就是當前中國股市的最大現實「杯具」。不久前,中國證監會新任主席郭樹清用「偷菜」來比喻內幕交易,其實,與操縱二級市場股價相比,人為抬高股票發行價才是性質最惡劣、危害最嚴重的內幕交易;打比喻來說,「三高」(即高市盈率、高發行價和超募發行)股票發行就相當於在股市最上游的水源公然投毒,其貽害之深遠,決非「偷菜」所能比。
遠有中國石油。當年中國石油的開盤價是48元,上市後現在的價格不到10元,相比16.7元的發行價長期處於破發狀態,有誰追究過當時對其發行價和開盤價的操縱行為?今天,比中國石油更離譜、更荒唐的例子比比皆是,比如,上交所主板的華銳風電、深交所中小板的海普瑞、深交所創業板的國民技術,等等等。
近三年來,不但新增海量的流通股票供應壓跨了市場股價,而且是以人為扭曲的高發行價強行推給市場,不但給二級市場投資者造成普遍損失,摧毀了多數人的財富,也極大挫傷了投資者的信心。股市已成為一個少數人剝奪多數人的地方,不管一些人如何歌功頌德,粉飾太平,都改變不了這個遊戲的本質。
十年前,中國經濟學家的良知吳敬璉先生慨嘆中國的股市還不如賭場,因為賭場還要講規矩,還要有公平。十年過去了,中國股市的「三公」依然未能建立,從某種意義上還蛻變成一個野蠻「叢林」,在這裡,強勢集團公然掠奪中小股民,弱肉強食已經到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的地步。前不久,上交所總經理張育軍就罕有地尖銳指出,資本市場參與各方天平過於向控股股東和原始股東傾斜,這是中國股市十年來「熊長牛短」的一個重要原因。
美國史上最受尊重的總統林肯說過一句名言:「你可以暫時愚弄所有的人,或者始終愚弄一小部分人,但是,你決不可能始終愚弄所有的人。」的確,不管一些人如何忽悠和詭辯,中國數千萬股民的眼睛是最雪亮的,一旦看清楚中國股市「只求圈錢、不講回報」這個悲催的本質,誰還願意參與這個市場,繼續被愚弄、被利用、被壓榨呢?惹不起還躲得起,「用腳投票」就成了千萬股民唯一的悲憤無奈的抗爭,也是他們唯一理智的選擇。任何一個實事求是的人都可以睜大眼睛看,股市每天一片跌停板難道不正是廣大投資者對中國「涸澤而漁」的股市政策投下的一張張不信任票嗎?
股市是一個複雜龐大的社會生態系統,它是有生命的,如今中國股市的生態平衡已被徹底破壞,市場幾乎奄奄一息。君不見,全國95%的股東帳戶成了「殭屍帳戶」,一大批股票每天成交極其淡薄,二級市場基本失去了流動性;大部分投資人虧損纍纍,發血誓「遠離股票、遠離毒品」的股民人群日益壯大。面對哀鴻遍野的二級市場和十年大盤漲幅為零的冰冷事實,監管者還在津津樂道「中國的股市規模和GDP同樣位居世界第二,債市規模世界第五」等所謂政績,奢談什麼「要對市場有信心」,這些空洞的「信心喊話」在已經絕望離場、發誓永不入市的眾多投資者心目中還有意義嗎?
從本質上說,中國股市十年"零漲幅"反映出來的根本問題是中國現有的經濟增長模式已經走到了盡頭,上市公司的盈利前景和預期分紅令全球投資者普遍感到越來越悲觀,這才是股市十年表現所真正揭示出來的基本面內涵。
反思過去十年,中國股市最悲催的是二級市場投資者,尤其是數以千萬計的中小股民和基金投資者,他們是全世界最龐大的一群「沉默的羔羊」,多年來默默忍受著資本市場幾大強勢集團的暗中盤剝和殘酷壓榨,卻始終沒有一個強勢而公正的組織或監管機構來真正代表和保護他們的利益。
在美國,有許多的投資者協會等各類維權組織,公募基金一般採取公司制,必須代表基金投資人的利益;而作為監管者,美國證監會(SEC)嚴格遵守只做裁判的原則,不尋求融資規模最大化等政績,而且嚴打內幕交易,其公正無私是舉世聞名。相形之下,中國的股民難道不是一大群被宰割的「羔羊」嗎?
眾所周知,每逢金融市場出現大幅動盪或爆出證券交易重大醜聞,美國證監會(SEC)主席都要親臨美國國會,接受公開質訊或舉行聽政會,這不但是美國也是其他市場經濟大國在金融監管領域一個很重要的例行做法。若在中國針對股市發展問題召開一次類似的公開專題質訊會,數千萬股民的心聲,或許是向股市監管者提出幾個重大而尖銳的問題:
第一,過去十年,中國經濟年平均增長速度超過9%,而為何股市十年"零漲幅"。
第二,新股發行制度改革如何確保股票每年的新增供應量不超出二級市場的承受能力。
第三,如何消除新股發行過程中的價格操縱和PE腐敗等。
第四,如何為股市引入長線投資者,改變目前機構投資者的高換手等投機風格。
第五,國際板是不是中國股市所需要的,如果股民不歡迎、不滿意,是否應當無限期擱置。
第六,強制分紅制度如何落實,確保股市有長期投資價值。
第七,如何加快建立退市制度,切實提高上市公司的質量。
上週,全國金融工作會議閉幕了,但是,拯救中國股市的賀年大片卻仍在等待開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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