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家輝和拜登在北京的表演
真作假時假亦真

2011-09-01 09:54 作者:程映虹

中國有句諺語，叫「假作真時真亦假」，意思是說以假充真到了一定水平或地步，真和假就難以分辨了，真就成了假的犧牲品。例如，現在中國仿造的各式名牌水貨已經成了全球名牌產品製造商的噩夢。但在現實生活中，「真作假時假亦真」的事情也常常發生。

最近兩件美國大人物的花絮在中國網民中成了政治事件就是一例。一件是駱家輝前往北京時在西雅圖自己買咖啡被人拍照，在北京機場肩扛行李拒坐大使專車和全家坐旅行車被媒體渲染。另一件是美國副總統拜登前往北京一家炒肝店便餐，五個人花了79元人民幣。

我完全相信拜登是在表演，也相信中國反美憤青說得不錯，他是故意讓一頓午飯留下一些政治餘味，尤其是要用這種簡樸和平易來反襯主人家上上下下的「公僕」們的奢侈和高高在上。至於駱家輝，他在西雅圖自己買咖啡當然不會是做秀，不然他活的也太累，但他在北京機場的那一幕就難說了。

反美憤青們完全有理由說拜登和駱家輝是居心叵測。但問題是：為什麼他們舉手之勞，輕輕鬆松就給中國網民甚至中國官方製造了這麼大一個話題？如果自己提行李坐旅行車和在街頭一頓午飯就給主人家帶來這麼大的困擾，那麼這不正好說明這兩個居心叵測想要鬧事的壞蛋還是手下留情的嗎？

反過來我們可以這樣想：如果中國領導人訪問美國，要在一些小事上讓美國人覺得和他們的領導人形成這樣的對照，製造一些麻煩，恐怕很不容易。這倒不是說中國領導人做不到前往麥當勞和肯德基用餐，而是說去了至多隻會給那家餐館的牆上增加一張名流光顧照，神經再搭錯的人也不會想到這是在挑撥美國人民和美國政府之間的關係。

這就引出了本文開頭的那個話題：「真作假時假亦真」。在美國，大人物外出自己提行李（尤其是因私）坐旅行車去普通餐館吃飯是再通常不過的事了，儘管少不了護衛和隨從，但那是國家規定的，也只在聯邦政府的頂端這一級。因此，拜登和駱家輝在北京的花絮，放在美國就不是表演，就是他們的所謂「真我」。但在中國，這種「真」就變成了「假」，就是表演。但從中國網路的討論上看，在很多中國人那裡，這個「假」卻又是「真」的，或者說他們願意相信那是「真」的。

再退一步說，不管這兩個花絮到底是不是表演，它們的「真」恐怕就在於被如此之多的中國人以如此「認真」的態度去思考，討論甚至辯論。這種「真假」之惑，就體現了中美兩國之間一個很根本的區別。這個區別和困惑，無論中國持有多少美國的國債，一時半會是難以消除的。

一句不算題外的話是：在美國，大人物喜歡和自己的家庭一起在公共場合露面，這就是為什麼駱家輝在中國公眾面前張揚的自己家庭成員。在美國，不要說有名的政治家，就是大學校長就任，也常常少不了把自己的家庭成員帶到儀式上一一介紹。大人物和家庭成員外出度假也常常是公開宣布的－－和誰，去了哪裡。但是在中國這個據說是比「西方」更重視家庭觀念和親情關係的地方，大人物的家庭成員往往在雲山霧罩之中，常常要勞網民「人肉」。「人肉」的結果，當然不會讓人感覺很輕鬆。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