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陣子網路紅人「犀利哥」出現後,犀利一詞迅即也走紅網路。清明節到了,不禁想起了歷史上的兩首極為犀利的清明詩。
一首是南宋江湖派詩人高翥的《清明日對酒》:
南北山頭多墓田,清明祭掃各紛然。
紙灰飛作白蝴蝶,淚血染成紅杜鵑。
日落狐狸眠塚上,夜歸兒女笑燈前。
人生有酒須當醉,一滴何曾到九泉。
高翥的這首詩被收入《千家詩》,千百年來倍受青睞,許多人對之印象很深,如「我自橫刀向天笑」的譚嗣同,就曾言其幼年讀了這首《清明日對酒》詩,甚為感動(見《譚嗣同全集》卷四《城南思舊銘並序》)。
高翥原名公弼,字九萬,號菊澗,少有奇志,不屑舉業,以布衣終身。他遊蕩江湖,專力於詩,為南宋江湖派詩人之一,畫亦極為出名。晚年貧困潦倒,無一椽半畝,在上林湖畔搭了個簡陋的草屋,小僅容身,自署「信天巢」。72歲那年,游淮染疾,死於杭州西湖。著有《菊澗集》20卷。《四庫全書》中收錄他的《菊澗集》1卷。錢鐘書的《宋詩選注》中,也收有高翥的《秋日》與《曉出黃山寺》兩首詩。
關於此詩,還有個趣事:明代有人因爭墳地大打出手,致死人命,有個文人將高翥的詩改換數字,便成了一首絕妙的勸諫詩:
南北山頭爭墓田,清明毆鬥各紛然。
衣衫撕作白蝴蝶,腦袋打成紅杜鵑。
日落死屍眠塚上,夜歸兒女哭燈前。
人生有事須當讓,寸土何曾到九泉。
另一首犀利的詩是北宋著名詩人、江西詩派開山之祖黃庭堅的《清明》:
佳節清明桃李笑,野田荒塚自生愁。
雷驚天地龍蛇蟄,雨足郊原草木柔。
人乞祭余驕妾婦,士甘焚死不公候。
賢愚千載知誰是,滿眼蓬蒿共一丘。
古人清明掃墓圖
千百年來,寫清明的詩,浩如煙海,可車載斗量,其中不乏上乘之作。為何說高翥的《清明日對酒》與黃庭堅的《清明》最為犀利呢?
拋開其雅俗共賞、言近旨遠等高超的藝術手法不論,單就這兩首詩深刻的思想性,也絕非其它同題材詩歌可比。高翥的「日落狐狸眠塚上,夜歸兒女笑燈前。人生有酒須當醉,一滴何曾到九泉。」是何等的犀利啊,不僅在歷史上對瀰漫多年的有孝行而無孝心的形式主義有振聾發聵的警醒作用,對當今一直倡導的移風易俗亦有指導意義。黃庭堅的「人乞祭余驕妾婦,士甘焚死不公候。賢愚千載知誰是,滿眼蓬蒿共一丘」之語呢,也是神來之筆,對品質相距甚遠者死後一樣的結局提出了詩意的控訴,提醒人們應該怎樣去面對歷史,與高翥的詩同樣具有極強的現實意義,以及深遠的社會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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