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錫麟清朝末年重要的革命人士之一,字伯蓀、浙江山陰(今天的紹興)人。1893年(光緒十九年)考上秀才、原本進入清朝政府體系,準備有一番作為,但後來因發現清朝立憲做法只是對於人民的一種敷衍,於是他開始轉為武力革命的實際力行者。1901年他被清廷聘為紹興府學堂經學兼算學教習,後任副監督。 1904年冬天在上海與蔡元培、陶成章共組秘密革命團體-光復會。1905年他到浙江聯絡群眾、並且在紹興創辦大通師範學堂,開始投身革命運動。相機起事之前,徐錫麟在浙江已聯絡了大批革命同志,為了給這一艱鉅事業打好基礎,徐錫麟忘我奔走,時常疲倦得睡覺都不脫鞋襪,到醒來發現再想脫也脫不了了,因為磨破的腳流出的血水已把腳和鞋襪粘在一起。
一個激情燃燒的人,一定會深深刻進歷史!
徐錫麟為了革命,便與陶成章、龔寶銓等人想說捐官後去日本學陸軍(這是那時候很多年輕人實際為了救國的努力途徑),以便回國掌握軍事。1906年他真的用錢捐了個道員,同時在1906年1月到了日本東京,但是清朝阻止、他眼睛又近視,所以他沒能達到學習陸軍的願望。1906年5 月下旬他回中國,12月靠著親戚表伯愈廉三推薦,他以道員身份來到安徽,那時候的安徽巡撫是滿人恩銘,他先擔任陸軍小學堂會辦,次年改任安徽巡警學堂會辦兼安徽巡警處會辦。
安慶巡警學堂在安慶城內東北角百花亭(今安慶衛校),它是1906年清廷令各省辦巡警學堂時創辦的,是清政府專門培訓巡警骨幹的場所。學員分甲、乙兩班,每班200人,每期3個月(後改為半年)。甲班畢業後再訓乙班。參加訓練的學員,每人都發九響毛瑟槍一支,畢業後大都分配到全省各地充當警官,所以又稱警官學堂。這個職務令徐錫麟欣喜,警官學堂對安徽省來說十分重要,負責這個學堂,不愁沒有機會接觸恩銘這個皖省頭號大員;另外,這個學堂的學生都是帶槍的,教育好了他們,就是起事的基本力量。
一邊嚴格訓練學生,一邊向學生灌輸革命道理,同時還在四方聯絡,並帶著學生骨幹出集賢關,遊覽龍珠山、觀音閣,暗中觀察地形,繪製軍事地圖,密謀起事的徐錫麟的表現漸漸引起了機靈人的注意。學堂裡一個叫顧松的會計,發現徐錫麟有數筆帳目不清,而且發現這位會辦課上言論大膽,課下行蹤詭秘,於是暗暗觀察,還私拆了徐錫麟的信件。顧會計很快確認了徐錫麟的圖謀,大驚之餘,趕緊屁顛顛匯報給恩銘,說這個貌似忠誠的徐錫麟是革命黨。恩銘聽了一笑,說:「革命不是咋呼出來的,革命黨也不是咋呼咋呼就算了的;徐會辦那是咋呼,不是革命,你多心了。」但出於警惕,恩銘有意當面對徐錫麟說:有人說你是革命黨呢。徐錫麟不屑地回道:大人明鑒。一副懶得申辯的模樣,恩銘就更加放心了。
恩銘的大意,使他向鬼門關又靠近了一步。
這個時候的徐錫麟,已經和浙江的秋瑾商議好,於1907年7月浙皖兩省同時起義。清明節那天,光復會召集負責浙、皖兩省起義的會黨首領在紹興大禹陵秘密開會,會上決定建立光復軍,大家推舉徐錫麟為首領,秋瑾為協領。會上確定於1907年7月8日,乘安慶巡警學堂舉行學生畢業典禮的時機,由徐錫麟率領光復軍起義,佔領安慶城。浙江義軍由秋瑾負責,19日起義,攻佔杭州,進而兩軍會合,奪取南京。
起義的時間,因事態變化,一改又改
秋瑾原擬7月6日起事,徐錫麟說準備不及,改在8日,這一天是警官學堂畢業典禮,恩銘要到場發表重要講話,正好下手;說好是8日,卻又發生了黨人葉仰高被捕的意外,葉仰高被抓後不堪酷刑折磨,將他所知的黨人名單等信息倒了出來,於是安慶全城搜捕。幸好,徐錫麟他們的往來聯絡全用化名。於是千鈞一髮的時刻出現了:恩銘破獲此等大案,立即招來他信任的巡警處會辦徐錫麟,要求徐會辦立即按名單抓人;而徐錫麟拿到一看,名單上第一個「光漢子」正是自己!強做鎮定的徐錫麟一邊拍胸脯表二日之內必把亂黨抓乾淨的決心,一邊暗中咬牙——夜長夢多,越快越好了!
完全蒙在鼓裡的恩銘似乎是體貼革命黨人心思,還主動將起義向前推了兩天:本來是7月8號警官學堂畢業典禮,可他說他的一個叫張次山的幕友的老母這一天過八十大壽,他要去祝賀,指示徐錫麟把畢業典禮提前到6號。起義日期兜了一圈,就這麼戲劇性地又回到了當初秋瑾主張的那個日子。
7月5日,徐錫麟按起義計畫向恩銘呈上請帖:「安徽巡警學堂訂立於五月廿八日 (農曆)首屆畢業生大會,敬請撫台大人蒞臨訓示。」
公元1907年7月6日,安徽巡警學堂首屆畢業生在禮堂外台階下列隊如儀,學堂會辦徐錫麟一身戎裝站在台階上等待巡撫恩銘蒞臨,他的兩個助手馬宗漢、陳伯平分別把守著左右甬道。
學堂全體學生按保衛要求,所有槍械均是空槍。就在恩銘現身之前,有關人員還特意下掉了徐錫麟腰佩的手槍。然而,革命黨人對此已準備好了。
上午9時,威風凜凜的恩銘大人在安徽省數位高官的簇擁下駕臨學堂,距發動起義已只彈指之間了。
官生班的學生首先向恩銘行禮,恩銘答禮。
下面該兵生班學生行禮,就在此時,徐錫麟搶上一步,單腿下跪,雙手舉上學生名冊:「報告大帥,今日有革命黨人起事!」
莊嚴的畢業典禮正進行著,徐錫麟突然來這麼一下子,十分突兀不得體——事情緊急的話,典禮開始前你咋不匯報?現在典禮進行中,你不能等結束再匯報嗎?恩銘又吃驚又惱火,正要訓問,這時徐錫麟突然向後閃開,一邊的陳伯平掏出暗藏在身的炸彈,猛力朝高高在座的恩銘扔了過去!
原來徐錫麟那聲報告,就是動手的暗號!
驚天動地的巨響沒有出現,這顆炸彈竟然沒有爆炸!
時間像停止了。
在徐錫麟原先反覆敲定的詳細方案裡,一炮解決恩銘後,他掏槍朝左一槍幹掉藩司,再朝右一槍幹掉臬司,而由馬、陳二人分殺兩旁侍坐的各道、府、州、縣官員。可陳伯平投擲炸彈未爆,頓時讓大家不知所措。
滿頭大汗的徐錫麟終於從這可怕的意外中回過神來,立刻俯首彎腰,從靴筒子裡唰地拔出兩隻六響手槍,朝恩銘一陣亂放。
驚魂未定的恩銘身中七槍,一中唇,一中左掌手心,一中右腰際,余中左右腿,都沒有擊中要害。文巡捕陸永頤一聲怪叫,撲上來以身體掩護恩銘,剩下的子彈都射進了陸永頤的背部,陸永頤當場斃命。
徐錫麟槍彈打光,隨即進入一旁小室裝填子彈,武巡捕車德文趁機背起重傷的恩銘朝禮堂外跑。一片混亂、嘶喊中,陳伯平從後面擊中了恩銘致命的一槍,子彈從恩銘的肛門射入,上穿腹胸。轎夫把奄奄一息的恩銘塞入轎中,兩腳拖在轎外,狼狽地抬回撫署。搶救中請西醫開刀,破肚剖腸,卻找不到子彈。再開大腿,仍舊找不著。有說子彈浸泡過毒藥,遇血即化;有說子彈系鉛制,一入體內而自化。這自是民間傳說,其實只能賴當時的醫術了。
至此,恩銘才恍然大悟,痛悔交加,死前不斷喊著:「糊塗啊,糊塗!」
警官學堂內,遭此巨變的文武官吏連滾帶爬,紛紛逃竄。這時那個告發徐錫麟十分賣力的顧松剛剛逃到門外跳下一條污水溝,被馬宗漢一把抓住;顧松叩頭求饒,徐錫麟先用刀砍,見不死,命令馬宗漢用槍將其擊斃。接著,徐錫麟對學生大呼:「巡撫已為顧松所殺,我們快去佔領軍械所,從我革命。」徐錫麟、陳伯平、馬宗漢遂率領部分學生向安慶城西軍械所進發。
清軍關閉了安慶城門,徐錫麟派出的聯絡員出不了城,城外的新軍也進不來,起義軍內外聯繫中斷。這時候,軍械所總辦已攜帶倉庫鑰匙自後門逃走,彈藥都藏在地下庫內,一時無法取出。光復軍戰士從庫房里拉出一門大炮,架在軍械所後廳,陳伯平取了一枚炮彈裝進炮膛,對徐錫麟說:「現在形勢危急,用炮彈把撫臺衙門炸掉,摧毀敵人機關,然後轟擊北門城樓,打開城牆缺口。」徐錫麟見撫臺衙門一帶民房稠密,馬上制止說:「這樣做就會玉石俱焚,與革命宗旨不符。我們即能成功,老百姓必然糜爛不堪。」堅決不讓開炮。
城門被關閉,又不願開炮炸開城牆,徐錫麟和他的同志們困在彈丸之地的安慶城內,只有死路一條。不久,清軍緝捕營、巡防營隊伍趕到,包圍了軍械所。光復軍利用軍械所的堅固圍牆,有的爬上屋頂,朝著清兵射擊。
晚清的軍隊在這時也算進行了一場實戰,戰鬥力的檢驗結果是:傷亡100多人,不敢上前。藩司馮煦聞報,立即派道員黃潤九、邑令勞之琦前往督陣,清軍仍遲遲不動。清政府見久攻軍械所不下,開始懸賞重金捉拿徐錫麟。開始3000元,即刻增加至 7000元,後來高達1萬元,清軍才開始進攻。雙方相持戰鬥近5個小時。陳伯平不幸犧牲。接著,敵人破門而入,只見徐錫麟軍帽、戎裝丟在地上,不見人影。馮煦再次出示加賞,並嚴令四處搜捕。
下午4點,勢孤力單、被圍困在安慶城內的徐錫麟、馬宗漢和學生等相繼被捕。
這就是民國創立之前那場著名的「安慶起義」,從發動到失敗,歷時7個小時,最具震撼力的功績,是擊斃了清朝地方大員、安徽省巡撫恩銘。
被捕的徐錫麟開始接受審訊。他審訊時慷慨激昂說:「恩銘死,我志償!我志既償,即碎我身為千萬片,亦所不惜。區區心肝,何屑顧及!」
再問同黨有哪些,徐錫麟回答:「革命黨人多得很,惟安慶是我一人。」
審訊者要徐錫麟寫供詞。他提筆疾書,立刻寫了數千言,寫完後自己誦讀一遍,然後又推敲修改,彷彿是在書房中著述。他的供詞,滿紙寫的都是「殺盡貪官」、「推翻清廷」、「恢復中華」內容。
審訊完畢,只聽「哢」的一聲,敵人給這個要犯拍了一張照片。徐錫麟不滿地說:「臉上沒有笑容,怎麼留給後代?再拍一張。」
徐錫麟那張面無表情、薄衣裹體的照片一直留到今天。
徐錫麟臨刑前神色自若說:「功名富貴,非所快意,今日得此,死且不悔矣!」他死時才35歲,更悲慘的是死後還被剖腹挖心,非常殘忍。民國成立後派人迎靈柩安葬於西湖孤山南麓,兩側為陳伯平、馬宗漢墳墓。現在的安徽巡警學堂舊址有建祠立碑紀念他。
在中國,先行者歷來就是這麼孤獨
約定19日起事的秋瑾,被徐錫麟之弟徐偉的供詞牽連出。其實在10日,她就得到徐錫麟安慶起義失敗的消息,但她拒絕了要她離開紹興的一切勸告,表示「革命要流血才會成功」,她遣散眾人,毅然留守大通學堂。14日下午,清軍包圍大通學堂,秋瑾被捕。她堅不吐供,只寫下一句詩以對,這句詩就是著名的「秋風秋雨愁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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