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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史學界就是如此被閹割的

史學泰斗范文瀾的幾個「失誤」

 2011-03-13 14:07 桌面版 简体 打賞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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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文瀾治史,主張實事求是,求真求信,人們對他是非常敬仰和欽佩的。但是,在各種政治運動中,他也不能不表態。而這種表態,在今天看來,常常是錯誤的,因為那些運動本身就常常是錯誤的。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對領導人的錯誤,不叫錯誤而叫「失誤」。這大概是中國人為尊者、長者、親者諱的傳統吧。范文瀾在延安的時候,年紀並不大,人們 (包括毛澤東)就已經稱他為「範老」。對我說來,毫無疑問,他是我的尊者、長者和親者,那麼,對於他的錯誤,我也只能稱之為「失誤」了。

但是,不管叫錯誤也罷,失誤也罷,既然有「誤」,就該指出來,以免貽誤他人。「吾愛吾師,吾更愛真理。」指出範老的「失誤」,也正符合他關於治史要求真求信的教導。下面,我就舉幾個例子,來說明他的「失誤」。

(一)古為今用

五十年代,毛澤東提出我們對待歷史的態度,應該是「古為今用」。範老響應毛澤東的號召,立即在歷史學界講「古為今用」的道理。他說:「我們中國的史學歷來就有‘古為今用’的傳統。孔子作《春秋》而亂臣賊子懼,這不是‘古為今用’的榜樣嗎?司馬遷作《史記》,也是為了把歷史作為今日以至後世的借鑒。司馬光的《資治通鑒》,目的更為明確,就是為了讓趙宋的子孫以歷史為鑒,鞏固其統治。我們今天學歷史,寫歷史,也不能沒有目的。我們的目的就是為了中華人民共和國的長治久安。」「古為今用」,就一般的以史為鑒的意義來理解,還可以說得過去,但是到後來被說成「歷史要為無產階級政治服務」,也就是要按照某種特定的政治需要去寫歷史,這樣一來,歷史的本來面目就可能被改變了,還有什麼真史、信史可言呢?範老說的要以新中國的長治久安為治史目的,實際上符合了按照政治需要寫歷史的要求,這與他一貫的治史方針即要寫真史、信史的要求,是有矛盾的。

(二)外行領導內行

五十年代反「右派」鬥爭的時候,毛澤東提出共產黨就是要「外行領導內行」。範老為擁護毛澤東的主張,就對科學界人士說:「科學是分門別類的,每個科學家只能是那一門類的內行,而對別的門類就是外行。因此,每個科學家都只能是一個‘小內行’。治國平天下是哪一門科學呢?哪一門也包括不了。它是一門大科學。因此,治國平天下的政治家是大科學家,也可以說他是‘大內行’。因此,說黨對科學的領導是外行領導內行,這種說法是錯誤的。應該說,黨對科學的領導 (無論是對哪一門科學),都是‘大內行’領導‘小內行’。」據說,當時科學界對範老的解釋,大多數人都很信服,認為範老講出了一個「道理」。今天看來,範老的「道理」也是「強詞奪理」。領導任何一門科學,都必須按照那一門科學本身的規律來領導,才能成功,外行來領導是不行的。共產黨應該團結多方面的內行來進行領導,而不應該派一個不懂那一行的外行黨員去領導,那樣做是不會有好結果的。多年來的經驗已經證明了這一條真理。

(三)人民是歷史的主人?

七十年代初,學部(中國科學院的社會科學部)在河南辦了一個「五七干校」。黎澍和我在「干校」議論歷史發展的動力時,就認為「只有人民才是推動歷史發展的動力」的提法,不全面,不準確,因而是錯誤的。至於說「人民是歷史的主人」,那就更站不住腳了。我們當時就感到很奇怪,毛澤東並沒有說過「人民是歷史的主人」,誰這麼大膽,竟敢對毛澤東的提法加以這麼大的發揮呢?我說:「不管是誰發揮的,包括毛澤東本人說的,都是錯誤的。頤和園的門口不是有篇解說詞嗎?說頤和園是中國勞動人民的偉大創造。不錯,修建頤和園的是工人,但指揮修建的卻是當時清政府的工部及其下屬人員,而決定頤和園要修成什麼樣子,特別是最高處要修一個佛香閣的,只能是‘老佛爺’(西太后),只有她才有這個權力。」

1972年我們回到北京後,黎澍在史學界發動了一場關於歷史發展動力的討論。討論的結果,大家比較同意恩格斯所說的「社會綜合動力」的提法(這也是黎澍首先提出來的)。為了搞清楚「人民是歷史的主人」是誰提出來的,黎澍讓他的研究生蔣大椿去查資料。蔣大椿查來查去,最後查出,作出這「一大發揮」的不是別人,恰恰是我們都最尊敬的範老。原來是毛澤東批評戲劇舞台上盡演帝王將相而沒有把勞動人民作為主人,範老於是把舞台上的主人引申為歷史上的主人。其實,勞動人民本來還沒有成為社會的主人,因此,在舞台上也不可能成為主人。《國際歌》中唱道:「我們要做天下的主人。」可見要做主人還是將來的事,怎麼能說人民已經是「歷史的主人」呢?《國際歌》的詞曲都很好,瞿秋白原來翻譯得較好,較準確,後來越改錯誤越多。我和黎澍在「干校」時,準備讓外國文學所把各國的譯文寫出來和中文對照,重新譯出一個較好的歌詞來。可惜「干校」結束後,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上面,我舉出三個例子來說明範老的「失誤」。我希望大家都來做這件事情,把範老的「失誤」通通指出來,以免後人由他的「誤指」走人他的「誤區」。這樣做,並無損於範老,而是對他的尊重,實行他的治史方針,寫信史、真史,按照歷史的本來面目寫歷史。範老在世的時候,有一次親口對蔡尚思和我說過,寫歷史絕不可以「曲學阿世」。因此,我們這樣做,證明我們是他的忠實信徒,而不是他的不肖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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