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人的尷尬 我的尷尬

福州，在美國成了盛產偷渡客的代名詞。記得那年先生畢業，被公司聘用進了紐約城，在找中介幫忙租房之前，有人以為我們會憑藉當地報紙的分類廣告，自己找住處，於是好心交代，千萬別跟房主說是福州人，因為「福州人的名聲不好，儘是些黑戶，沒身份沒地位，沒有經濟能力，沒有衛生習慣，房東最怕這樣的人。」

把福州人說得這樣不堪，這得歸咎於金色冒險號，當年，這艘破舊廢棄的貨輪偷渡了幾百號福州人，在紐約皇后區的海灘上演了一出諾曼底登陸。據說，看到幾百號偷渡客大清早的冷不丁地從水中冒出來，把晨練的居民嚇得半死，只見這批福州人爬起來後撒腿就跑，看得他們目瞪口呆，逮著人就狂叨叨，於是，這件事震動了紐約乃至全美，報紙電視鋪天蓋地狂轟濫炸，「福州偷渡客」由此進入了千家萬戶，成了一個特殊的群體。

「福州偷渡客」這個專有名詞讓我內心糾結了好多年，偷渡客來自於福州周邊的幾個郊縣，現在倒好，統統管自己叫福州人。每當人家問我來自何處，我立馬就覺得滿腹冤屈，我是福州來的，可我不是偷渡客。別給我滿腹狐疑的眼色，別瞪大眼睛追問，「福州？那你怎麼來的？你們福州人好厲害呀，把紐約的中國城翻了個，早年中國城裡說粵語，現在福州話通行，六十萬來路不明的福州人已經把中國城佔領了。」

我怎麼來的？讀書來的唄。中國城跟我有什麼關係？我憤憤然地想，這六十萬人我一個也不認識，他們滿街亂竄的與我何干？他們的吃喝拉撒我又管不著。動不動就被人質問，為什麼你們福州人要偷渡？為什麼屢禁不止？為什麼一個村一個村的只剩下老人孩子？為什麼要付出這樣的代價？我也納悶，相對地說，福州郊縣並不窮，溫飽可對付，還青山綠水的環境不錯，為什麼鬧得跟逃荒似的，讓人看不起呢？

這幾年，外賣店，buffet店如雨後春筍冒了出來，中式的，日式的，墨西哥式的，甚至義大利式的，幾乎全是福州人開的。現在一聽說我來自福州，有人馬上就會說，「福州人厲害啊，把移民局當派出所了，到法官跟前提交政治庇護，一套一套滴，蒙到了身份就做工，累死累活地攢錢，錢湊齊了開餐館，餐館開得遍地都是了。」

偷渡客的生存只有一條路，就是政治庇護。美國不是標榜人權至上嗎？那就利用這點死磕，據說，「有兩個福州人偷渡,在邊境地區被抓住,官員問他們問題,他們不回答,說不相信官員是美國的,官員掏出工作證,他們又說看不懂英文,要官員翻譯成中文給他們看,官員把領導喊來,又指牆上的美國總統像和美國國旗給他們看,他們還是不信,要官員直接送他們去紐約,吃飯的時候要吃中餐,說那是他們的人權。」

以上個例真假不明，但只要一踏入美國，偷渡客對人權的領悟力肯定立馬突飛猛進。他們知道怎樣根據需要，找法官投訴共產黨，字字血聲聲淚，不惜把中國的人權記錄搞得烏漆麻黑。拿到了身份，再轉身找到福建同鄉會黨組，有什麼任務，二話不說，該上街歡迎誰啦，呼啦啦一撥人去，國內傳來喜訊啦，立刻就鑼鼓喧天。嘿嘿，人家僑領說了：「我們在美國謀生，美國是老闆，但中國養育了我們，她永遠是我們的母親。」瞧這話說得多麼滴水不漏，水平好高呀。

一提到福州，就扯上偷渡，這是做福州人的尷尬。偷渡一事何時了，就拜託政府了，也拜託眾位有志之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