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京生:中國一個生死攸關的問題
《中國的出路》十九
在我說很多臥底只有半個人格之後,接到了很多批評的來信,說我替特務辯解、開脫。99年在柏林洪堡大學講演時,前東德反對派領袖也批評我把特務問題說得太輕描淡寫了。你作為領袖這樣看問題,你們中國的民主運動就沒什麼前途了。我越來越相信他們的看法是對的,特別是對國內搞民運和維權、宗教活動的朋友來說,這是個生死攸關的問題。
有朋友辯解說,除了東德以外,其他國家也沒聽說有那麼多特務呀,東德應該是個例外吧。我在哈維爾總統的辦公室裡問過他這個問題。他微笑著告訴我:還要嚴重一些。在臺灣,民進黨的主席林義雄也說過同樣的話。我問他們為什麼事後不揭發。他們同樣嘆了口氣表達了同樣的意見:這些人畢竟內心還是嚮往民主的,專制當局不存在之後他們不是我們的敵人了。也就是說他們還剩下半個良心。但是當專制政權還存在的時候,他們是受另外那半個被操縱的良心所主導。 個人的生存經常比良心更重要,包括在反對運動中的名譽。畢竟這是他們一生中最大的成就,想保護自己的名譽只能任憑特務機關驅使。最終落得個身敗名裂的下場,還得靠被他們出賣的哈維爾、林義雄們的寬容來苟延殘喘。包括前共產黨陣營的大部分國家都沒有公布特務檔案,就是出於這種給出路的寬容態度,並不是說那兒沒有特務機關的合夥人。
最近,因不能忍受迫害流亡美 國的著名經濟學家何清蓮女士,和一些號稱在專制的中國沒有敵人的所謂的異議人士發生了一場論戰。起因是這些無敵派人士請了波蘭的一位前民運領袖到中國來談中國的民運前途。並就此大做文章來證明要想和平演變就得和政府合作,舍此別無他途,反抗是沒有用的。有趣的是,當何清蓮女士批評到他們的人格時,他們就激動地跳出來說要打得何清漣女士找不著北。
這倒確實說明他們還剩下了半個人格,還不是無恥之徒。只不過孔老夫子所說的知恥近乎勇,也不是 經常有道理。雖然還知恥可是生存更重要;名利更重要。兩害相權取其輕,犧牲別人保護自己也是小動物們的生存之道。這一點大家都會理解,只是不要以無恥為高尚就好,或者連職業特務都不如,我認識的一些職業特務都沒有這麼厚的臉皮,私下裡還為自己辯解說他們當年也在廣場上穿著便衣扔石頭呢。
可是為什麼還是有很多人相信沒有特務呢?這是因為特務的工作也不好做,他們的第一重要的工作是自我保護,而且是有組織有計畫的群體性的自我保護。老百姓有時候就像羊,看著自己的同夥被狼吃了還在旁邊慶幸被吃的不是自己。最多哀鳴幾聲表示同情,而不知道利用自己頭上的角。而特務們則是像狼,碰到比它們強大的對 手時知道群起而攻之,否則下一個輪到的可能就是他自己。在人民忍無可忍不得不造反的時代,想說服變成老虎的人民學著當個馴順的羊,這樣的騙子值得人民警惕。那很可能就是披著羊皮的狼,或者被馴服作為誘餌的羊。
狼和披著羊皮的狼的重要工作就是告訴羊們:只有不反抗才是保護自己的最好和唯 一的出路。那些反抗的羊和我們不一樣,他們是異類。已經離開我們很遠,變成了老虎。他們不懂中國,只有我們這些來去自由,在共產黨統治下還有言論自由的羊,才是懂得你們這些羊的知識份子。跟著我們走吧。只有像我們這樣充當狼群的告密者,才是生存之道。
製造小綿羊理論的重要作用,就是各種保護特務的謬論盛行。看著那些羊群跟在誘餌的後邊狂奔逃命,然後譏笑那些反抗之後被吃掉的羊。還有電視裡那些被幾隻獅子趕得狂奔逃命的成千上萬非洲角馬。作為觀眾的人大多都會譏笑他們真愚蠢,可是輪到自己又比這些小動物高明到哪兒去了呢?不是照樣拍著特務們的馬屁說沒有特務,只有和共產黨合作才是唯一 出路嗎?這就是特務們自我保護的成功之處。
國內反抗組織屢戰屢敗,總是在萌芽狀態就被消滅,主要是特務和臥底們的功勞。蘇聯和東歐國家 共產黨的垮臺,那兒的反對派運動是主要的原因,但不是關鍵的原因。在共產黨這隻駱駝還能扛得動人民反抗的這一堆包袱時,國際社會的強大壓力,就是壓倒駱駝 的關鍵的一根稻草。現在的中國沒有這一根稻草,就壓不倒駱駝。人民被迫只能用非和平的手段革命了。因為人畢竟不是小動物,應該知道利用自己頭上的角。
跳著腳反對人民有選擇手段的權利、或者散佈謠言說羊頭上長的角是沒用的。如果這種人不是業餘的旁觀者,我們只能說他們是騙子或者臥底。世界上沒幾個這麼傻的專業人士吧。
(文章只代表特約評論員個人的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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