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經常到歐洲參觀考察的領導幹部說,那些國家去一百次都是一個樣,一百年兩百年也是一個樣,不像我們這裡日新月異,一次發生著脫胎換骨的變化。他們感慨的是城市建築,他們道出的也基本屬於一種實情。但他們在津津樂道的同時,似乎忽略了這種實情背後正是中國建築的軟肋和隱痛。
人家的建築為什麼能夠一百年、兩百年不變?這起碼說明瞭以下幾點:一是人家的建築質量能保證在一百年、兩百年之內不會變成危房;二是人家的建築設計在經歷了一百年、兩百年風雨之後依舊不會落伍;三是人家城市規劃的穩定性為城市建築的長壽提供了根本保證;四是人家的財政收入更多用在文化教育科技衛生環保和社會保障方面,不想一遍遍折騰城市的面孔。
我們的城市、我們的城市建築為什麼日新月異,為什麼一次次脫胎換骨、重起爐灶?一是我們的建築質量差,不等用到法定保質期就撐不住了;二是我們的建築設計過於浮躁,經不住歷史檢驗;三是我們的城市規劃過於靈活,彈性太大,剛性不足;四是我們的操盤手們出於方方面面的考慮,願意將國家的錢、政府的錢更多地花在城市建設和市容市貌更新上。
歐洲城市建築的一百年、兩百年不變,成就了人家的建築風格,以至我們的日新月異當中不得不一次次去借鑒、模仿和抄襲人家的「歐陸風情」。人家的一百年、兩百年不變,節約了大量的土地、建材、水源、時間、人力和資金,可以騰出功夫來研究環境、研究科技、研究文化、研究社會保障。人家的的一百年、兩百年不變,檢驗了設計和建設的質量與水平,讓那些沒有真才實學的設計師、讓那些偷工減料的建築商知難而退,終生不敢涉足建築業。
我們的日新月異、脫胎換骨,讓我們的新時代建築形不成自己的風格,在一次次接連不斷的自我否定中迷失了自我。我們的日新月異、脫胎換骨,浪費了大量的土地、建材、水源、時間、人力和資金,培育了官員的急功近利思想、新項目大項目情結,甚至於造就了城市建設領域的一大批腐敗分子。我們的日新月異、脫胎換骨,讓那些沒有真才實學的設計師,善於投機取巧、偷工減料的建築師,讓更多領域的南郭先生們因為建築的短命而一次次瞞天過海、化險為夷。筆者斗膽斷言:長此以往,我們的時代不會造就更多的百年老屋,不會給後世留下更多的可圈可點的經典建築和建築精品。
也是在這種日新月異、脫胎換骨的變化中,我們的城市習慣了一個非常生猛的字眼兒——拆遷。在一些城市甚至設立了准常設機構的「拆遷辦公室」。被拆遷的多數不是私搭亂建的棚戶板房,基本都是有著一定質量的潛在壽命的合法建築。既然今日,何必當初。剛剛用了十幾年、二十幾年的房產就要拆掉,那你當初批准建設它們幹什麼?既然城市在整倍整倍地擴建,你直接建設新的就可以了,急於拆掉舊的做什麼?還有那些消失在人們記憶中的文化古城,論面積不足當下城市的幾十分之一。就為了那彈丸之地,把好端端的古城拆了,文化風景蕩然無存,今天的棚戶也就在那時產生了。而且直到今天,一些城市裡已經列入文物保護名錄的建築仍在被拆。拆出來的那一畝三分地,甚至不夠建設一個小型水體或綠化景觀。
一些二線三線城市同樣陷入一個怪圈。真正應該稱為「棚戶」的不在拆遷範圍,列入拆遷範圍的都是較高標準的建築、甚至一些城中村剛建設不久的兩層小樓也被硬性拆掉。當然與之配套的是政府財政的大筆補償金、安置費、息事寧人費、配套管理費。至於那些偏遠鄉村,那些岌岌可危的土坯舊房,是永遠輪不到拆遷的。村民們整日見到的,只是那些從城區運來的堅硬的鋼筋混凝土的城市建築廢料。「城裡人好能浪費,好端端的房子說拆就拆了,咱們怕是一輩也住不上那種房子呀!」與拆遷無緣的鄉下人如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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