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蝸居》中的女人、錢、道德、社會

今天我們要談到一個題目相對是比較老的一個題目，就是有關國內一開始播放、後來又禁播的一個電視連續劇《蝸居》。為什麼談這個呢？本來這個新聞點已經過去了，已經不是現在大家所談論的事情了。但是有一天我在看文章的時候，我發覺在英國的《金融時報》的網站上有一篇文章是討論有關《蝸居》裡的兩個女主角的內容，這篇文章竟然在整個《金融時報》的讀者閱讀的排行榜當中，在一週、一個月和一天當中竟然都居首位，這一點其實讓我挺驚訝的。

因為像《金融時報》的英國這種大牌的媒體上面，各種各樣的文章就太多了，特別是今天在經濟活動如此頻繁，複雜和誘人的氛圍之下，像英國的《金融時報》是比較經典性的網站，各類各樣的文章都非常多，很多朋友來看選擇性也比較大。但是為什麼一個已經過了新聞興奮點的相關的內容，竟然引起了眾多朋友的捧場呢？這是值得思考的。

《蝸居》本身我僅僅看了一點，但是聽朋友介紹，大家平常聊天的時候和當時有關《蝸居》正在熱播之時，因為在海外很多朋友能夠從網上看到，有的人連續兩、三天徹夜不眠就把幾十集都給看完了。在評論當中，大家有一點都比較認同，就是《蝸居》所展現出來的當今的大陸城市人生活，是非常經典的，這一點大家都認同。

第二個就是很多在大陸城市生活的普通人也都非常認同一點，就是目前普通市民的生活狀況，恰似《蝸居》裡面所談到的。無論講是房奴也好啊，二奶也好啊，還是貪官也好啊，以及貪官在人們心目中的形象啊，和年輕的女大學生畢業之後，對前途的茫然和對現實生活的普通的白領的城鎮女士們所帶來的生活壓力啊，以及她們的夢想和現實的強烈的撞擊，使得每一個人在面對現實的城市生活當中不得不選擇，我覺得在這些方面大家都非常的認同。認為《蝸居》是到現在為止，極好的展現出今天大陸的一些大城市，包括北京、上海、深圳、西安，這樣的大的城市，年輕人生活的一種現實的狀況。

在這種大背景之下，和原來聽過朋友蝸居的這種觀念當中，引起我的一個問題，就是為什麼《蝸居》一個電視連續劇在被禁播之後，能夠引起眾多人的共鳴，這是最關鍵的，這種共鳴之處在哪？為什麼不同背景的人都能夠在《蝸居》這個連續劇當中有著共同的認識。正是在這個前提之下，我看了一下這篇文章。文章竟然有六百多個跟貼，大家都是以自己的角度來講他自己對《蝸居》的看法。

我們就把這篇文章簡單的跟大家介紹一下。題目叫做「《蝸居》中的中國女性」。它是《金融時報》中文網的特約撰稿人劉劍梅在十一號寫的一篇文章，文章不是很長，她自己看了《蝸居》之後很有感觸，這部電視劇真是反映了全球化場景中的中國大都市生活，極其生動地勾勒出大都市生活的原生態：在她看來就是這樣的，房奴、貪官、二奶、小三和釘子戶，這就是今天大陸大都市生活的一個真實的寫照。

緊接著她提到蝸居這個詞，「蝸居」這個詞本身起得太好，就是指讓人們居住在令人窒息的狹小的空間當中，在這個空間裡，無論都市如何繁華，如何昌盛，一般的平民老百姓都像蝸牛一樣壓抑地生活著，想改變自己的生活的空間，就不得不成為「房奴」。

《蝸居》講的是兩個感情女人，就是海萍和她的妹妹。文章引述了女主角海萍的一段話，來解釋現實生活中女人的情感、貞操等道德觀念在現代化的大都市的環境當中，使她不得不改變。文章裡引述了一段海萍和妹妹的對話。我看過那段視頻，拍的挺美，環境也挺美，和當時那種微微細雨背景下，勾勒出整個都市人的生活，無奈，為環境所壓迫的無奈。

文章裡提到那段對話，海萍說：「在現實的生活當中，我每天早晨一睜眼，當我一開始呼吸時，我每天要至少進賬四百塊，因為這四百塊是我活在這個城市的成本」。為什麼成為成本呢？因為他已經從「蝸居」變成了「房奴」了。正是在這個背景下，影響到了她的一個世界觀，實際就是當自己個人無力面對現實生活的時候，就要改變自己的觀念，遷怒於自己身邊的人，希望別人的改變給自己帶來的幸福，但是當別人沒辦法按照她的觀念而改變的時候，剩下的一定是埋怨，所以姐姐對妹妹就說了這麼一段話。

她說：「我告訴你，愛情那都是男人騙女人的把戲。什麼‘把我的心交給你，你會永遠擁有我’，那都是一窮二白的窮光蛋的障眼術。他那兒是什麼都沒有了，就說點甜言蜜語。如果一個男人真愛一個女人，別淨玩兒虛的，第一個要給的不是你的心，也不是你的身體，一是弄一摞票子，讓女人不必擔心未來；第二是來一幢房子，至少在什麼都沒有的情況下，身體還有著落。」這是姐姐對妹妹的忠告，所以筆者就在這裡直接點題說，這種愛情觀是當下典型的愛情觀和人生觀——「錢」才是情本體、人生本體和世界本體。

她講，的確《蝸居》中的女性大多都持有這種價值觀或愛情觀，視錢如命，把錢看作最後的實在：海萍自己始終是把錢看的很重，而妹妹淪為「二奶」之後，即使淪為「三奶」 、「四奶」也無所謂；因為「大奶」選擇的是忍耐的「大奶」的孤獨生活，大奶也很現實，如果「大奶」跟貪官要鬧翻的話，就意味著「大奶」將失去現實當中，眼前所擁有的一切物質生活。

失去這樣的現實生活，跟剛才所提到海萍跟整個認識的這種極具代表性的大都市女性生活的準則就相違背了。所以她也提到即使「大奶」覺得受委屈了，孤獨了，但是她所擁有的價值觀念實際是一樣的。也就是說，今天我有房子、有錢了，也就無所謂了，至於老公幹什麼去了，以她現在的能力也沒有辦法約束，所以也就這樣了。所以在文章裡她就提到千百年來人類所追求的愛「情」突然變成了愛「錢」。在這一觀點上講，她講妹妹的影響很大。

文章闡述的主要就是這麼一個觀點，實際她抨擊的也正是現實生活當中，現實的大都市生活已經把人們基本的道德觀念和準則給扼殺掉了。文章是這麼講的，讀者的評論在其中要表達的意思就更加突出，因為在整個讀者評論當中，我剛才說了有幾百條。從文章出來開始有不同的人，國內的海外的都在後面跟貼，我想跟大家一起分享一些跟貼，我覺得從這些跟貼當中就完全可以看到整個現實的狀況和人們的思想觀念。

第一個跟貼是來自於重慶市的，他是這麼說的《蝸居》反應了中國大都市的現實殘酷的生活狀態，我們如果切開事物的表面看本質，我們就應該找尋根源；根源就是「偉光正」給草根階層的禮物：教育、醫療、住房，「偉光正」把握了人的三大命門，人人都要通過三大命門。

他說統治階級、權貴階級、利益集團無情的壓榨，讓草根生活得窒息，一切表面的事物如果不去尋根，我們將失去生活前進動力。讓太陽的光明早日劃破黑暗的天空吧，向英烈們致敬，孫中山、宋教仁、黃興等仁人志士為了全民族的幸福，已經逝去一百年了。「辛亥」革命的槍聲給兩千多年的封建制度敲響了喪鐘，二零一一年即將來臨，百年後我們是否能夠迎來新時代的「辛亥」革命。我看到對這一個帖子，支持的就有六百九十八個，反對的是三十八個。

其實稍微上點年紀的人，或者說對中國現代歷史稍微明白一點的人，就能夠看得懂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他其實要講的是借二零一一年辛亥革命的槍聲一百週年的紀念，當時一百年前辛亥革命推翻了兩千年強的封建統治。那今天大陸的社會裏所擁有的三個統治集團是「統治階級、權貴階級和利益集團」。作為草根的我們，就應該用辛亥革命的槍聲去推翻這三大階級，要把「偉光正」打爛。其實他要說明的是這個意思。

我相信朋友們都能看明白了，我覺得最關鍵的就是這麼高的支持率。大家知道英國的《金融時報》的網站在國內是被封鎖的，很多朋友是突破封鎖之後，「翻牆」之後，看到它加以支持的，一個支持者背後不知道代表多少內在真實的意思，所以這個極具代表性。

緊接著一位來自香港的帖子是這麼說的，就這樣的一個貪官形象，還讓現在的年輕的女性讀者如此傾心，得到那麼多的追捧，這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把錢視為價值本體。說得太對了，我從根本就非常討厭這部電視劇以及所折射的一些價值觀，可憐可惡的是，這樣的價值觀居然也讓無數人認同。

有人說宋思明不是為了肉體上的，而是精神上的，他不過追求自己的愛情。問題是：已經為人丈夫、為人父親，要知道，追求愛情並不是他的權利，照顧家庭才是他的義務。這就觸及到整個文章的一個根本，就是錢與道德理念的問題，錢與整個社會價值的問題，這樣的衝突已經非常明顯了。

後面跟的帖子我覺得就更有意思了，他說話就有點拐彎了，他是這麼說的，請注意：我們已經崛起，我們的傳統文化也應該崛起，容不得老外的價值觀對我們說三道四。請廣大已婚婦女積極響應國家建設和諧社會的號召，增強民族自信，自覺抵制「一夫一妻制」等西方個人主義思想，與二奶、三奶、四奶乃至N奶和諧共處。

特別要提出表揚的是那些幹部，不顧個人身體和名譽上的得失，不辭辛苦，日理萬雞，包二奶三奶五奶，並以此刺激消費和倡導文化。請你們放心，在你們的感召下，會有無數青年爭先恐後地投入這一偉大事業中，那些爭相報考公務員的年輕人就是你們的接班人！這個帖子本身說的是反話，這裡邊觸及到的是幾類人，最後觸及到包括公務員。

朋友們都知道現在公務員在大陸是最熱門的，所謂的制度改革無外乎劃一些名頭，而所謂的公務員無外乎是要進入政府部門工作的一個門坎，要想自己在仕途上有所發展，一定要成為公務員，我覺得這是作為一般人而言，這對那些太子黨和太孫黨們而言根本沒有這麼麻煩的事。而是更多的普通的人，草根階層，又試圖通過所謂的公務員概念進入到被當今大陸認為權貴階層，或者說高人一等的位置的時候，公務員成為了他的必經之路，必進之門。

而我也看過一些報導講，過去的這兩年裡，報考公務員的大門幾乎就被擠爛了，太多太多的人要進去，我相信這跟今天的社會價值觀念是直接相對應的。其實很多人不用報考公務員，是因為有一個好爹好媽，就像薄熙來一樣，這是一個典型的太子黨的概念，其他人不得不靠自己的拚搏，其途徑也是要往同一個方向去，所以這是公務員的一個根本的原動力，這個本身也在衝擊整個社會的價值觀念。

反襯一點剛才文章裡提到的，也就是說《蝸居》裡面兩個女性本身，也就是道德的唯物論，現實的生活使得她們不得不面對。從蝸居轉為房奴依然是一種悲哀的過程。其實我覺得這個過程依然是失去自我的過程。

其實道理很簡單，在國外生活我就看到很多的中國人買房子，買了房子之後就要拚命的去打工，為了支付房子的貸款，把自己累的，給自己本身的生活帶來極大的壓力。很多從大陸來到普通的大陸人都是這麼做的，再有就是把一個房子隔成很多間出租給其他人，自己住在一個非常狹小的地方。一個家就變成了一個旅館，這裡的一個關鍵的概念，就是他要有一個房子。

人應該有個家，有個家就應該有個房子，這是一個很簡樸的概念，但是因為自己精神層面內心的價值觀念上認為，我沒有房子可能就低人一等，有房子才是正常的生活的時候，當這種相互攀比的價值觀念，及其在乎別人如何看待自己，恨人有笑人無。我覺得相當一部分人是在這個背景之下，從蝸居者轉為房奴的，這個概念本身不是一個人兩個人，是太多普通的中國人這麼做。

當來到這個階層的時候，我們就提到另外一個概念，也就是女人為了獲得這種物質上的享受，生活上的寬鬆，就以自身的自然條件作為代價，出賣一切自己可以出賣的東西，來換得現實生活當中的富裕，這種現實生活當中的富裕，就有極大程度上帶有這種攀比性，還依然是這種恨人有笑人無的這種基本的價值觀念。

而她所喪失的實際是自我，表面上是極其自我，而真正內在的、本質上卻是一切的一切為他人而活著，因為她要在乎所謂的生活的價值，她要在乎她在別人眼中的形象、身份，她要在乎她手裡拎的是什麼樣的提包，腳上穿的是什麼樣的鞋，化妝品用的是什麼樣，開的車是什麼，房子有多光亮，而這一切的一切是她身份的代表，而這個身份展示給誰呢？一定是由別人來定，這樣的價值觀念就影響著一切。

其實文章中最最根本的就是人的整體道德，與價值觀念本身的位置在哪裡。所以就像來自湖北武漢的一個朋友在他的跟貼當中所說的，蝸居的真正悲劇大概就是人生的悲劇，沒有受害者，沒有無辜者，大家都既是受害者，又是施害者。貪官、二奶是道德淪陷，而市井階層也是有賊心、沒有賊膽的人。想找一個為這一切擔當罪責的人，卻找不到。這是我從小到大看到的最好的現實題材電視劇。

我覺得前面說的都非常的對，如果找一個擔當罪責的人找不到，這個就是一個悲哀。前面說的又非常對，後頭又說這就是最大的悲哀。最應該的罪責的承擔者就是這個現實社會的締造者，那就是「偉光正」，今天的一切的一切都是黨所造成的。

「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黨的這首歌唱了多少年了，到現在還在唱。春晚唱黨的故事，黨的光輝就更多了。但是現實生活中，《蝸居》所展現的整個的人倫道德的淪喪，以及對現實利益的毫無止境的追求，出賣自己一切為了獲得自己認為的，或者以為的金錢上的貪慾，或者價值的觀念，難道不是今天「偉大的黨」一手締造的這種社會氛圍和這種道德價值觀念所造成的嗎？所有的一切都是它造成的，因為這不是一個自然的社會，不是一個正常人應該擁有的社會。

另外一個來自於山東威海市的人是這麼說的，在最基本的民生問題得不到保障的前提下，還有多少人會自我恪守道德觀、價值觀？不要說是都做到，就是有半數人做到了，咱們國家也就真成了世界大國了。我覺得他這裡說了兩個問題，一是連民生都成問題的時候，是否要恪守道德觀和價值觀。

這個本身就有一個最基本的概念，今天的社會笑貧不笑娼，看來具有相當大的社會基礎，這個社會基礎在這一句話當中，就已經反映出來了。至於道德觀和價值觀在普通人的眼睛當中，就包括這個人本身都可以認可，道德與價值觀念在社會和每一個人當中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的時候，他也認為沒有錢人們自然會喪失道德。另外說如果有半數人能夠做到的話，那我們的國家就真成了世界大國，也就是說在今天的大陸，完全淪為沒有基本的道德觀念和價值觀念可言了。我覺得從他的一句話當中就可以知道這麼兩層意思。

另外一個帖子是來自於河北唐山的，他這麼說，我個人認為她們的做法完全可以理解。為何人們不能把二奶僅僅當成一種職業呢？一種少勞多得的職業，僅僅是道德不能接受？還是說能夠當二奶的人比較少。因為大部分人對那少部分人的一種剝削呢？愛情和愛錢沒有必要完全隔離開吧！這種說法極具現實性，也就是說，可能對於很多人來講不情願或者說從自己的那種良知當中覺得不合適，但是現實生活當中又使得她不得不選擇。這是一個很特別的一個概念，如果都認同這種概念的話，就像他說的，為何人們不能把二奶僅僅當成一種職業呢？

我記得我說過另外一個概念，目前大陸太多的人的心理叫嫖客心理，嫖客心理還不如財主，財主起碼說我就有錢就完了，我就是想辦法掙錢，他是守的一種概念；而嫖客本身毫無道德可言，用錢去掠奪別人的一切的一切，他認為我擁有了錢我便擁有了一切。其實我覺得這種嫖客心理和文章當中所提到的兩個女人的價值觀念是等同在一起的，就像一陰一陽的概念是一樣的。所以這個帖子我覺得也非常具有代表性，什麼道德不道德，全都是瞎掰，只要在這個社會當中能夠很幸福的生存下去，就是一個勝利者，這就是今天的價值觀念。

另外一位來自北京海淀區的人是這麼說的，社會扭曲了人性，這樣的社會是誰造成的？都是以為人民太窮了，需要的得不到，需要的被少數人霸佔，這利益集團把持了一切，人民需要有人去引導。我覺得這個帖子正好反扣了第一個帖子，也就是他說二零一一年辛亥革命一百年了，而辛亥革命一聲槍響推翻了兩千多年的封建王朝。

我覺得這個就跟上面的就對等了，直接涉及到一個目標，今天所有的人，社會的一切，包括《蝸居》當中所展現出來的這些人，其實包括宋思明這個貪官本身都是這個社會的受害者，也是這個現實社會狀況的締造者。原因很簡單，就是當人們喪失了真正精神層面的價值觀念和自由空間的時候，人們就變成了一種動物。在某種意義上其實連動物都不如，成為了錢的奴隸，完全失去了人本源的特性。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