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鼻子朝糞桶走去,突然停在我面前。"手紙......有嘛?""有!"我拿出一疊遞給她。"大鼻子,你怎麼潦倒到這地步?"‘不是人'砸著嘴。"我以為只有我女兒不認娘,想不到你二個女兒也不認你。"
"你!"大鼻子一顫,手上的紙撒了一地。"你媽真不是玩意。你有錢時她吃香喝辣,你落難時連草紙也不給,天下怎有這樣的媽?"林媽搖著頭。
"我現在擔心女兒步我後塵,尤其是大女兒--大女兒是愛的延續。"
"難道小女兒不是愛的延續?""不是!"大鼻子嘆了一口氣。
"既然你這麼愛大女,大女的爸怎不管你?"‘不是人'不懷好意地問。
"我願意!我願意!!我願意!!!"大鼻子‘突突'一梭子彈。
"大女的爸拋棄了你?"其其小心地問。"沒有!"大鼻子回答的很乾脆。
"打腫臉充胖子,拋棄就是拋棄。"小蟊賊說。
"他永遠不會拋棄我,我也永遠不會拋棄他。"
"可是他怎麼不給你送日用品?"林媽問。"因為......"大鼻子低下頭。
"是不是又結婚了?""因為他......死了。"大鼻子說的艱難而沈重。"他甚至沒能留下一個墳。每到清明,我就到曠野給他燒很多紙。"
"偉大的悼念。"林媽嘆息著。
"我的一生男人無數,但只愛他一個。"她用牙咬住嘴,一滴血沁出,又一滴血沁出,一對姐妹花綻放在烏黑的唇上。
"......1965年我初中畢業。街道頻施壓力,我只得帶戶崇明。18歲的姑娘一支花,我參加農場小分隊,說噱逗唱深得好評。
指導員是個老革命。為了能留在小分隊,我挖空心思和他搞關係。他人前一本正經,人後時不時刮一下我的鼻子。"
"你的鼻子就是被他刮大的?"‘不是人'蜒著臉問。大鼻子白她一眼。
"無論娼無論盜,都不是娘胎裡帶來,而是後天形成的,也就是說,是這個社會造成的。"大鼻子堅決說。
"存在決定意識-這句話老毛倒是說對了。"林媽沉吟著。
"第二天,我被請出了小分隊;第三天,專案組到去查我成分;第四天,小隊開會批鬥我。""能批鬥什麼?"其其輕蔑地說。
"什麼都可以批,甚至我的大鼻子。""政治鬥爭竟扯上鼻子?""為什麼長了一隻俄國佬的鼻子。這說明你媽和老毛子私通,說明你是修正主義狗崽子。"大鼻子一聳肩,於是大家笑了。"荒誕啊!除了鼻子還批鬥啥?"
"說我表姨是偽軍官老婆。天地良心,我都不知道她長啥樣?一個群眾說,沒見過,可以有心靈感應。另一個群眾說,心靈感應是封建迷信,唯心論觀點要批判。於是群眾分成二派大辯論。卻把我晾下了。""一場鬧劇。"林媽搖著頭。
"指導員過來,給我按了‘挑動群眾鬥群眾'的罪名。我的罪名真多:一聲不吭,狼子野心;哼著小調,猖狂進攻;拚命幹活,圖謀不軌......""不幹活呢?""那就是消極怠工。"於是大家笑了。
"後來受不了決定......""自殺?"不是自殺而是投降。指導員不就是要我肉嗎?給他就是。""你真沒志氣。"其其搖著頭。
"與其受眾人批鬥,不如受他一人糟蹋。至少......至少白天我還有尊嚴。"大鼻子苦笑著。
"你還有尊嚴?""我沒有尊嚴。我欽佩寒梅但是做不了寒梅,也不願做寒梅。這個社會這麼卑鄙,為啥我一人獨善其身?我恨批鬥會上的眼睛;我恨批鬥會上的口號;既然人人都苟且,我為啥不能曲線?"
"你把第一次給了惡棍?""我別無選擇。""第一次是被迫,後來呢?"其其皺著眉。
"我這人一無是處,唯一就是不說謊。我實話實說:除了第一次痛苦,以後一點也不痛苦。因為在床上,每次都有好消息等著我。先是審查通過,接著重回小分隊,接著成為紅旗手,再接著,黨敞開胸膛擁抱我。哈哈!一個肉身,拯救了我的靈魂。"
"後來呢?""那天我正在練嗓。指導員說:晚上你到我值班室,我有好消息要告訴你。這是風高月黑的晚上,這晚上終生鐫刻在我心上。"大鼻子費勁地嚥下一口唾沫。
"我一進值班室,他就把‘外出巡邏'的牌子挂門上。他反鎖大門,從窗口跳進屋。"
"真是條狡猾的老狐狸。"
"他說,最近鬥爭太多,斗的我都膩了,我需要你的青春,需要你激發我的鬥志......突然門倒了,一群人衝進來,我嚇的暈過去。恍惚中,有東西戳在臉上。睜開眼,就看見一張熟悉的臉;這是母親般的指導員,這是父親般的情夫。"
"究竟是母親般的指導員,還是父親般的情夫?"玉貴淫笑著。
"白天是慈母般的指導員,晚上的慈父般的情夫-這叫角色轉換。"大鼻子惡狠狠地說。
"指導員說我拉攏他,腐蝕他。他抓起一張紙說:街道證明我是反革命兔崽子。今晚找她談話,想不到破鞋把他拉下水。當時就是地震,就是海嘯,我震驚也不會這麼強烈。我整個人都傻了,腦子裡跳出四個字:卑鄙無恥。
場長問:‘外出巡邏'的字也是她寫的?門也是她鎖的?""問的好!"
"指導員說,牌子是上次值班時貼寫的。場長揭下紙問:難道上面的糨糊一星期也不干?指導員說:是她逼我幹的。場長說,除非她用槍頂著你。可她沒槍,你倒有一支。指導員叫著:我有防擴散材料要舉報。場長說:天大的事,也等你把褲子穿上再說。"
"你應該告他強姦,告他誣陷。"其其揚起眉。
"第二天,我掛著破鞋遊街。走遍農場每條水溝,踏遍農場每條田埂。鞋上的糞臭聞不到,頭髮被扯下不覺疼,因為我的心已經死了。"
"難道淫棍沒和你一起游鬥?""沒有!他交了檢查繼續做指導員。""不對啊,場長不是他冤家嗎?""他們現在是互相利用的盟友,就如江青和林彪。"。
"是啊!與其用新手,不如用個把柄捏在手裡的舊友。"林媽感慨著。"是朋友還是敵人,完全要根據政治上的需要。柳亞子曾經毛主席的好朋友,後來呢!"
"我真傻!我一直等待場長的公正。其實洪洞縣裡早就沒好人了。我沒想到,世上還有這麼卑鄙的人。"大鼻子搖著頭。
"凡是存在就是合理。"其其說。"這屁話誰說的?"大鼻子勃然大怒。
"黑格爾。他是著名哲學家。南為桔北為枳,土壤和氣候不同,結出果子不同,孕育的人種也不同。存在決定意識,說的就是這個理。"
"你這麼說還有點理。"大鼻子呼了一口氣。
"你真幸運!"‘不是人'奸笑著。"共和國主席死時腳上沒有鞋,你不但腳下有鞋,頭上還掛著鞋。你應該平衡。"
"平衡?我跳河,割腕,喝農藥,上過吊。"大鼻子伸出手,腕上有一條紅蚯蚓。
"後來你遇到了真愛。他是......."
"他就是監督我的王副。那天我正在勞動。夕陽西下,落日的余輝撒了一層金。我的心一動,雖然社會醜陋,世界依然美好。這時,一條黑影閃過來。"
"又是指導員。""他說,你瘦了,也更性感了。知道丟卒保車嗎?知道一盤棋的思想嘛?我揚手就是二耳光。""打得好,他應該向你懺悔。"
"他沒有懺悔,共產黨員從來不知道懺悔。"大鼻子冷笑著。"他扯著我的頭髮朝溝裡摁。突然有人嚷著:要文鬥不要武鬥。""他來救你了。"
"指導員說,破鞋勾引我,所以我對她採取專政。王副沉默著,太陽穴旁的青筋在跳。要是我有手榴彈,我一定和他同歸於盡,可我手無寸鐵。"大鼻子慘笑著,鼻翼邊的皺紋,悲慘而無助地延伸。 監房裡靜悄悄的。許多人被她遭遇打動。我絕沒想到,貌似骯髒的她,靈魂曾是乾淨的。
"後來呢?"其其小心地問。
"又是一波接一波無休止的鬥爭。他為我擋住呼嘯的皮鞭,他為我擦去頭上的墨汁,他為我擦去唾沫和大糞。我默默地看著他,他也默默地看著我。萬語千言,千言萬語,一切盡在不言中。"
"他是個好人啊。"林媽激動地說。
"從這天起,批判是是鬧劇,侮辱是醜劇。我不哭我要笑。我是爆芽的柳,我是新生的兒,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生長。"
"你戀愛了。""我們的愛,不帶一絲肉慾。這是精神上的雪蓮,生命中的花朵。"大鼻子瞇眼沉思。嘴角的皺紋舒展綻放,渾然一幸福女神。
我靜靜地看著她,看著她不帶風塵的笑,看著她紅紅的臉頰。她曾經有過美麗的心靈,她曾經有過高尚的愛情。
"後來呢?""後來......"她失望地呼了一口氣。"那是國慶節的一個晚上。場裡通知他值班。他走後,我抱著孩子一直忐忑。突然一群人湧進門,掘地三尺要找發報機。"
"一定是收聽敵臺被發現了。"林媽遺憾地說。
"他太大意了。倉庫著火時他去救火,但是忘了關半導體。"
"難道聽這也要判刑?"‘不是人'冷笑著。"是否天方夜譚?"
"虹口區天潼路就有一個,因為這被判8年。"我認真地說。
"可是他被判了15年。一是說他縱火,二是偷聽敵臺。接到判決書後,我把女兒綁在身上,冒著鵝毛大雪,踏上西去的火車。四天三夜的火車下來,還有30里路。我背著女兒,有車就搭,無車就走。最後一里路,我是手腳並用,爬到監獄門口的。"
"見到他了嗎?""他因為越獄,半月前被打死了。千里奔波,最後連一掬骨灰也沒拿到。"
"你可以到他墓上去啊。""連劉少奇都沒有墓,劫獄犯哪來的墓?"大鼻子疲憊地說。
"太可憐了。"其其抹著眼睛。
"莫斯科不相信眼淚。"大鼻子大吼一聲。"我背著女兒回到崇明。先為丈夫立牌位,點香上供祭祀,然後上二癩子家。"
"二癩子?""他是出名的老光棍,一身皮癬一頭瘌痢。我說,我可以和你結婚,還可以為你留後代,但你要為我報仇。我不要他的命,只要那條作惡的根。二癩子說,買賣成交。"
"太好了!挖了萬惡的舊社會,也挖了這條萬惡的根。"錐子眼笑了。
"半月後的深夜,二癩子手持惡根敲開我的門。我抱著女兒,跟他上了北去的火車。接著是浪跡天涯。我女扮男裝下過窯,我被黑貓追著趕著逃著。我像寒梅一樣生活過,所以我理解寒梅,也絕不做第二個寒梅。"
"二癩子呢?""報仇後他是我恩人。我為他生個女兒。這不是愛的延續,而是公平買賣。"
"他砍了淫棍的根,難道公安不管?""不追捕,怎有我們的浪跡天涯?四人幫倒臺後風聲漸鬆。當我們潛回崇明時,淫棍已死。"
"咋死的!""他姓刁。每天被人刁局長,刁局長短地叫,這不是羞辱他嗎?他整天被美妞包圍,卻不能行動,這不是折磨他嗎?這滋味就叫凌遲。"
"善惡有報。"林媽合起十字。
"85年,二癩子生癌,整整三個月我衣不解帶。他拉不出屎,我一點點替他挖;我用賣血賣淫的錢給他打度冷丁。死前,他拉著我的手,說我俠肝義膽。厚葬他後,我把女兒送到母親家,然後按照我的生活方式開始生活。"
"聽說城隍廟一帶的老百姓都服你,有糾紛不找警察而找你。""當然!"大鼻子自豪地說。"這是我的生活方式。因為白道不白,黑道不黑;白道假仁假義,黑道講究遊戲規則。我的口號是:劫富不劫貧,騙官不騙民。"
"梁山應該加上你這條好漢。"
"你看白道,隔三岔五一嚴打,有多少屈死鬼,就有多少個狗官晉升一級。我鄰居是炊事員。有一次他和姑娘說,我的肉包子賣完,乾脆把你的肉包賣給我。姑娘哭著把這事告訴保衛科長。一星期後炊事員被押到白茅嶺勞教。"
"憑啥?""調戲婦女就是流氓,是流氓當然上白茅嶺。他的一生,就因為這句話毀了。前年我看見他,他已經沒了人的模樣。""啥叫沒了人的模樣?"錐子眼問。
"魯迅的‘祝福'看過沒?除了眼珠子轉動,整一個死人。"
"說說你的黑道。"大姐大命令著。
"黑道很簡單。張三把李四打傷,我出面斡旋,讓張三出錢給李四。""這事白道也能處理。""要白道的話,張三坐牢,李四一分錢拿不到,這叫二敗俱傷。"
"那警察也可以像你一樣處理啊。""他要這樣,政績何來?嚴打數字如何來?"
"原來如此。""還有,張三李四一起盜竊。出事後乾脆讓張三頂,李四則把張三的家安頓好,再接濟獄中的張三。要把後遺症降到最低,要把損失降到最低。我的職責相當於族長祠長。"
這時,外勞動拿著一個包裹走來。"這是你的東西。"
"我的?"大鼻子愣了。"是女兒送的,還是我媽送的?"
"聽說是鄰居送的。"大鼻子打開包裹,裡面不但有肥皂草紙,還有短褲襪子文胸。
"我的鄰居都是窮苦人。他們能掏錢,實在不容易啊。"大鼻子唏噓著。
"幹這行,是不是來錢快?"小蟊賊問。
"這要視情況而定。如果是富人,狠狠敲他一筆;如果是窮人,倒貼幾個也干。幹這一行,要凶狠還要有情義。你不狠沒人怕,你不仁沒人信。既要諍諍鐵骨,也要有柔情似水;即要心狠手辣,也要憐窮扶弱。硬不涑,軟不欺,強不跪,弱不欺。一言九鼎,一諾千金。胯下辱能忍,腦袋掉了,不就碗大的疤。"
"既是江湖上的及時雨,為什麼敗走麥城?"玉貴乜著眼。
"因為我得罪過公安局長。86年嚴打,販毒犯被斃,留下水汪汪的小寡婦。公安局長先佔人後佔錢。小寡婦找到我,要我報仇。這事太棘手,我回絕了她。第二天小寡婦上吊走了。"
"於是你為小寡婦報仇?"
"我先和局長老婆的小姐妹拉上關係,接著放風,說有人要賣一批翡翠。於是小姐妹拉著他老婆去賓館。門一開了,就看見局長在床上忙的歡。婆娘大怒,操起檯燈一頓打。從此,任是吃藥打針,他雄風不振徹底陽痿。"
"上次剁指導員的根,這次廢局長的根,你真歹毒。"
"一月後,幫助捉姦的小姐妹勞教三年。任刑具加身,沒把我咬出來。我把三萬元的存摺給她家屬,趁拘捕令沒下來,跟著阿詐裡遠走高飛。""走是走,一回上海還不是栽了?"玉貴乜著眼。
"我不後悔。"大鼻子堅決地說。"三年一瞌睡,五年毛毛雨,十年八年快來西。我又不是第一次進號子,哪吃飯不是吃飯?""你這次搞大了。"林媽擔心地說。
"伸頭一刀,縮頭也刀,小打小鬧沒意思。""這次多少?""不就百來萬。"
"用什麼法子?""這裡面學問大著呢!有三要點四步驟。""是否還有四項基本原則?"
"四項原則是老百姓頭上的緊箍咒,太子黨身上的尚方寶劍。"大鼻子冷冷地說。
"談談三要點四步驟。"
"三要點指包裝。第一教禮儀舉止。一顰一笑有閨秀風範,舉手投足有淑女舉止;第二教我跳舞唱歌。跳的是拉丁,唱的是歌劇。第三......"
"教你ABC?""不但有‘拍里斯',還有‘斯罷西罷'。粗通英俄常用語,把我裝扮成俄羅斯貴婦。"
"為什麼是俄羅斯貴婦,而不是英格麗西貴婦?""我的大鼻子只能裝俄羅斯貴婦。怎麼用叉用刀,怎樣喝湯不發聲音,怎樣拖裙裾來個大旋轉。""這和詐騙有啥關係?"
"西餐也不會吃,怎麼可能是俄羅斯貴婦?我到最好的美容院漂白牙齒,染紅頭髮,修剪指甲......""應該削去你的大鼻子。"
"說你嫩就是嫩。我全身最值錢的就是鼻子。沒有鼻子他們還不要我,說我一身贅肉一口黃牙。沒有大鼻子,就沒有沙皇后裔。哈哈!"
"一切準備就緒,接下來是詐騙。""還有四步驟。第一先登場,說我出身在哈爾濱,衣錦歸榮後想為家鄉做好事;第二首長接見......""首長肯接見你?""首長可能是正人君子,但下面還有紈絝兒子不肖孫子;第三媒體介入。""媒體能聽你指揮?""首長出來了,媒體焉能不動?第四是文件。有批文,擔保,信用證,產證,公證,工商執照。文件越多,成功的可能越大。我只要在談判時,甩幾句‘哈得了索'就行。雪球越滾越大,牛皮越吹越鼓,最後說我是尼古拉沙皇的公主。""成功了?""沒成功怎有失敗?父母官作陪,首長作東,報紙鋪路。接著簽合同,接著款子入帳。狗官鞍前馬後,媒體阿諛奉承,俄羅斯貴婦過著一擲千金的生活。"
"批鬥時的痛苦,丈夫的冤屈,流浪時的飢寒全忘了?"其其冷笑著。
"沒忘。我這麼做就是報復社會。"
"與其說是你報復社會,還不如說社會報復你-檢察院追究你們,卻放過幕後策劃者。"林媽冷笑著。"法院保護首長後裔,卻打擊假冒的後裔。"
"所以我死不瞑目。"大鼻子氣憤地嚷著。
"記住!沒有靠山不要作案,你只是活道具。確切地說,太子黨需要的只是你的鼻子。"林媽誠懇地說。
"還吹?告訴你,這案是鐵案。"玉貴冷冷地說。"上面有精神:這案不擴大化,趕緊結案。""你咋知道?"大鼻子緊張地問。"掃地時聽到管教說的。"
"你要想開點......"林媽擔心地看著她。
"老娘幹嗎想不開?十年八年後,老娘接著干,而且乾大的,狠的。哈哈!"大鼻子笑著,掙紮著,硬撐著。"不管怎樣,我穿過綢緞,吃過海味,游過大川,坐牢也值!而你呢?"她對我笑著,嘴角又露出我所熟悉的,無所顧忌的風塵味。
"你的價值觀不等於我的價值觀,你的人生觀也不等於我的人生觀。"我堅定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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